衛嘉樹揉了揉眉心,這次的事兒,只怕又是賢嬪的手筆。用一些暗搓搓的手段,讓四公主和五公主在三公主面前展現優越,間接刺激慧嬪。
也是慧嬪太過驕傲,生生氣得早產了。
衛嘉樹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賢嬪在皇帝心目中營造的印象實在是太好了,沒有真憑實據,終究是不能把她怎樣了。
衛嘉樹小聲問:“皇上已經在張才人身邊安排了妥帖的人手了吧?”——想到數日前,張才人那體力孱弱的樣子,衛嘉樹心里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宣承熠無奈地看了嘉樹一眼,嘉樹怎么偏生就對賢嬪如此諸多成見?
“放心,朕早就安排好了。”宣承熠頓了頓,又道,“張氏一應入口之物,皆無問題,賢嬪對她也十分照顧,嘉樹…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衛嘉樹淡淡一笑,“我也希望只是我小人之心了。”
宣承熠訕笑:“小人之心,倒是不至于,朕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她與張氏素無交情,倒是談不上什么好意。其實張氏是死是活,她并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是,能否趁此機會,逮住賢嬪的把柄。
如今張氏一應入口之物皆無問題,倒也不奇怪。畢竟她腹中是男是女還尚未可知,賢嬪多半是想在臨盆之后在動手腳。
慧嬪這一胎雖然早產,但生得倒是蠻快的,暮色降臨之時,姜永福便一臉堆笑進來報喜,“恭喜皇上,慧嬪剛剛誕下了一位小皇子!”
慧嬪盼子成癡,如今總算是生了個兒子了。
宣承熠臉色略微和善了些,“這孩子是早產,叫太醫務必好生盡心照料。”
早產的孩子,只怕難免會體弱些,衛嘉樹暗道。
姜永福應了一聲“是”,便飛快去傳皇帝口諭了。
儲秀宮正殿產房中,慧嬪幾乎喜極而泣,“是個皇子!燕羽,我終于生了皇子!”
顧美人忙碌了一整日,如今已經累得軟在了床頭的扶手椅上,她看著被乳母嬤嬤抱在懷里的小小的孩子,只覺得無比可愛,“恭喜姐姐,平安誕下皇子。”
慧嬪疲憊的臉上堆著綿綿笑意,“九皇子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是咱們姐妹倆的兒子。”
顧美人神情一怔,眼圈忽的濕潤了,君恩如流水,唯有這個孩子,才是他們姐妹倆后半生的依靠。
永慶宮。
賢嬪吳氏手中捻著一串沉香木佛珠,眼眸緩緩睜開,“她倒是好時運,竟然母子平安,一舉得男。”
賢嬪嘴角掛著冷笑,“不急,一個遭了皇上厭棄的嬪妃,本宮日后有的是細碎手段慢慢磨。”
侍立在側的云溪姑姑不由打了個寒顫,娘娘的手段當真是愈發狠絕縝密了。
賢嬪望著窗外如血的殘陽,“張氏既已足月,便不必再耽擱了,讓她也臨盆吧。”
云溪姑姑只覺后脊生寒,她畢恭畢敬應了一聲“是”。
就在慧嬪剛剛誕下九皇子之后不過數個時辰,永慶宮的張才人也發動了。
彼時衛嘉樹剛剛入睡,長秋宮的宮人自是不敢叨擾娘娘安睡,生生等到娘娘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才進去稟報。
“昨兒夜里發動了?”衛嘉樹微微有些驚訝,雖然張氏已經足月,但這未免有些巧了。
英落一邊服侍著自家娘娘梳妝,一邊請示:“娘娘可要去瞧一眼?”
衛嘉樹撥弄著小指頭,一臉云淡風輕:“叫路惟忠去盯著便是了。”
說著,衛嘉樹又問:“皇貴妃可去了?”
英落姑姑微笑著說:“永慶宮的事兒,皇貴妃娘娘素來上心,昨兒夜里去了一趟,瞧著一時半會生不下來,才回長安宮歇息,今日天一亮,便又去了。”
衛嘉樹“嗯”了一聲,永慶宮的現場有皇貴妃盯著,若有機會,皇貴妃自會一口狠狠咬在賢嬪身上。
梳妝罷,又享用了早點,路惟忠便遣太監小寧子來報了消息,“張才人這一胎生得很不順遂,產道一直打不開,太醫只得給用了催產藥。”
衛嘉樹挑眉:“張才人年輕體健,又非頭胎,怎么會這么久了,產道還未打開?”瞧瞧人家慧嬪,都被氣得早產了,生得依然比頭胎順遂多了。
小寧子道:“奴婢不知,不過賢嬪娘娘已經派人請示了萬歲爺,御前太監也傳了話,說是務必保全皇嗣。”
優先保小,這在現代是渣男之舉,但在封建時代的后宮卻是基本操作。連當年元后難產,都是先保皇嗣,元后生生被用了三碗催產藥,以至于產后,生生大出血而死。
這催產藥,說白了就是促宮縮的東西,兼具活血化瘀之效,對催生極為有效。但必須拿捏好分量,一旦用多了,產婦生產之后,十有八九會大出血。
衛嘉樹忽的又想起日前張才人腰身便便氣虛體弱的樣子,難不成…賢嬪其實早就對張氏下手了?
不對啊,皇帝明明說,張氏一應入口之物都沒有問題!
衛嘉樹揉了揉眉心,哪怕再好奇,她也不會挺著肚子去圍觀別人生孩子,萬一動了自己的胎氣,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傍晚的時候,路惟忠親自跑回來傳達消息:“娘娘,張才人幾近力竭,但還是生不下來,太醫已經給用了第二碗催產藥了。”
兩碗催產藥,已經是最大劑量了。
路惟忠道:“偏生這碗藥下去,效用平平,太醫已經在熬第三碗了。”
衛嘉樹揉了揉眉心,看樣子賢嬪是要用催產藥,明著把張才人送去閻羅殿啊!
皇帝事先已經發話要保全皇嗣,太醫自然敢開這個藥。
“賢嬪娘娘哭著阻攔,永慶宮這會子已經亂成一團了。”路惟忠又忙補充道。
衛嘉樹挑眉,哭著阻攔?演戲倒是挺全套。
話說,皇帝不是安排了妥帖人手伺候張氏嗎?都這個地步了,難道還沒發現是哪里動了手腳嗎?
總不可能是張氏真的運氣不好,趕上難產了吧?這一胎明明是順產啊!
英落忙勸慰道:“娘娘您懷著龍胎呢,不管什么事,都沒有您的身孕要緊。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衛嘉樹不打算去圍觀,也就只能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