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碌碌,已是趕回行宮的路上。
宣承熠見效果卓然,便趁機附耳道:“以后,別不理朕了好嗎?”
衛嘉樹先是一愣,脫口道:“我沒不理你啊。”
宣承熠眸子幽幽中透著灼熱,“那今晚,陪在朕身邊可好?”
衛嘉樹臉皮一漲,丫的居然是這個意思!
宣承熠暗暗打量著嘉樹的神色,看樣子,嘉樹還是不怎么情愿侍寢啊…
宣承熠心中略一思忖,便柔聲道:“朕不會勉強你生育,這樣,嘉樹總不會還拒絕朕吧?”
衛嘉樹揉了揉自己的袖子,小聲道:“那個我…先前吃多了那個藥,月信都還沒恢復正常呢。每到信期,就疼得厲害,有時候,甚至疼得都睡不好覺…”
宣承熠眸子微微一顫,“你怎么不早告訴朕?!”
衛嘉樹小聲咕噥:“是我自己要吃的,有什么后果,我自然自己受了。”
宣承熠暗忖,嘉樹最是嬌氣,不肯做朕的寵妃,恐怕也有怕信期痛楚的緣故…
他心下忽的有些惱怒,路惟忠這個狗奴婢,嘉樹信期疼得厲害,居然也不告訴朕!
先前嘉樹突然就不愿意做寵妃了,他還以為嘉樹單純只是討厭他!
宣承熠滿是憐愛地道:“這東西,吃多了終究傷身啊。”
衛嘉樹猶豫了一下,既然皇帝都肯讓步到這個程度了,甚至都不介意她是“樹妖”——額,后者大約只是因為皇帝口味重吧。
既如此,她也實在不該再任性了,便小聲道:“其實…麗妃每個月一次半次的,也沒見影響信期。只要別吃得太頻繁,其實沒事的。”
宣承熠如何肯接受這個建議?每個月侍寢一次半次?那怎么能行?朕恨不得夜夜都只叫嘉樹陪著的!——除了信期。
但他也知道,讓嘉樹專寵六宮,只會害了嘉樹。
不,如今的嘉樹已經是弱小任人欺凌的嘉樹了。
或許,朕可以更大膽一些,比如位份…
宣承熠心里暗暗有了計較,嗯,這個容后再慢慢安排,現在要緊的是如何與嘉樹時常恩愛。
宣承熠柔聲道:“不是還有那個法子么。”
衛嘉樹瞪大眼,皇帝居然肯用那個法子?
的確那個方法最安全、最健康!
但皇帝不是嫌棄說那是青樓里才會用的東西嗎?!
此時此刻,衛嘉樹終于可以體會到,一種名為“尊重”的東西。
這個才是她在這個時代最在意的,在她眼里,尊重比喜愛更重要。
宣承熠見到嘉樹臉上再無抗拒之色,心下大喜,他連忙道:“朕明日就叫人弄些來。”——要緊的是,這個東西,是可以做手腳,而且很難被察覺。
不不不,現在還不能動手腳。
要等到真正感動了嘉樹…
否則以嘉樹的脾氣,肯定要跟朕翻臉。
宣承熠瞇著眼睛,心里滿滿的都是心機。
衛嘉樹心中感慨萬千,穿越到古代,她居然能獲得皇帝的真心尊重,這多不可思議啊!
她簡直都快成瑪麗蘇了。
而且,她不是人,而是棵樹!皇帝心中竟然絲毫不介懷!這已經不是口味重,而是心大了。
她的藤條,可是能真真切切傷害到皇帝,甚至能取他性命!
這都敢睡,也著實是勇士了。
衛嘉樹小聲問:“皇上…不介意我是‘樹妖’嗎?”
宣承熠笑了笑:“能變出樹枝藤蔓,難道就一定是妖怪嗎?”
衛嘉樹一怔,難道這還不算妖怪?嗯,當然了,她其實并不能算是妖怪啦。
宣承熠柔聲款款:“朕這陣子仔仔細細審查了嘉樹往年的事跡,從前你也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而已,朕雖不知道,你為何有了這么大的變化。但是——妖怪不都是害人不淺嗎?你這些年,可曾害過任何人?”
嘉樹雖然身有鋒芒,心腸卻十分柔軟,對小貓小狗都那般溫柔,對宮人都處處照拂,這哪里是妖怪?!
“額…”好像,貌似入宮以來,她就沒害過誰。這經歷,感覺有點丟穿越人士的臉啊!
人家穿越,都是大殺四方,怎么自己貌似一點戰績都木有??
“嘉樹明明已經有了這般本事,先前何家那么污蔑你,嘉樹卻還是不曾出手還擊,可見你心底柔軟。”柔軟得讓朕心疼,原以為嘉樹會反擊,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為嘉樹善后的準備,沒想到嘉樹竟然任憑流言蜚語四溢!
衛嘉樹嘟囔道:“我也不是沒傷害過人,我不是傷了你一回么…”抽得皇帝靈魂受創,還大病了一場呢。
宣承熠笑道:“那次你又不是故意的。”
衛嘉樹心想,或許是她小人之心了,她原本還一直擔心皇帝對對付她這個“妖怪”呢。
“你丫,你著實是心大,居然那么輕易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給朕瞧。”宣承熠嘆道,或許在嘉樹心目中,心底深處其實是相信朕的,相信朕不會傷害她。
衛嘉樹尷尬了,那會子她純粹就是憋壞了,腦子里隨便一想,然后皇帝居然就瞧見了。
她其實沒打算那么快暴露的。
好吧,其實就算她自己不打算自爆底細,以皇帝離魂的本事,和吃豆腐的心性,早晚會被她無意識的自我防御抽一藤條,而后,還是會暴露。
衛嘉樹深吸一口氣:“若是,你并不喜歡我,又發現了我的底細,你會如何對付我呢?”
宣承熠心下一凜,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若真是順著嘉樹的假設回答,做出毫不留情的對付,那今日的努力,可要功虧一簣了!
若是只一味說不忍傷害嘉樹,那又不符合“若并不喜歡”這個前提…
宣承熠沉思半晌,道:“在沒有摸清楚底細之前,朕不會輕舉妄動。何況你又身在后宮,距離朕太近,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朕為了自身安危,也不會動用過激手段。”
“朕會如你所愿,‘放你自由’,讓你離開皇宮,然后朕就安全了。”宣承熠夾雜著私心條理嚴密地陳述著。
如此一來,嘉樹便不會輕易離開朕了。
“然后呢?”衛嘉樹心中一凜然,然后就是派遣人馬圍剿她?!
宣承熠笑了笑:“你又沒有做什么大奸大惡之事,更沒有禍國殃民,朕又無法徹底摸清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強。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宜行激怒之舉。”
衛嘉樹愕然,這聽著還算有道理,但一個皇帝,戰略會這么慫嗎?
“難道不是永絕后患更好嗎?”衛嘉樹幽幽問。
宣承熠暗忖,自然是永絕后患更令人放心些,但是…這話若是說出來,嘉樹肯定會介懷。
略一思忖,宣承熠道:“別忘了,嘉樹也是有家人的。只要他們身在京中,便會在朕掌控之下,有了這份人質,嘉樹不會做出危害江山社稷之事,所以也就沒必要冒著風險,非要絕殺了。”
衛嘉樹:皇帝這種生物夠腹黑!
宣承熠笑了笑:“所以,若是朕不喜歡嘉樹,朕會放你離開。但是你扣留你的家人做人質,讓你不敢輕舉妄動。”
說罷,宣承熠柔聲道:“好了,這份假設并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