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挑起胡美人對良嬪的不滿后,賢嬪便沒事兒一樣回到了明秀殿。
賢嬪產后體弱,今日這一通勞碌,也著實累壞了,她歪在榻上,飲著一盞參茶,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云溪姑姑捧著幾只精致的琺瑯牡丹小圓盒走了進來,“娘娘,這是太醫院叫人送來的七白膏和玉容粉,最能白皙肌膚、煥發容顏。”
賢嬪撫了撫自己干枯的臉蛋,“本宮這是身子大虧,所以才容顏枯槁,這些東西治標不治本啊!”
說著賢嬪吩咐道:“去賞給張采女,讓她好生保養容顏。”
云溪姑姑道:“娘娘對張采女真是極好,得了什么好東西,都忘不了有她一份兒。”
賢嬪淡淡道:“本宮如今還指望她固寵呢,自然不能吝嗇這些身外之物。”
說罷,賢嬪忽的道:“把張采女補藥里的東西停了吧。”
云溪一怔,“張采女雖不算太得寵,但每個月總能承寵一兩次,若是懷上了…”
賢嬪目光冷寂:“沒那么快,況且,懷上了也是好事!”
云溪心底咯噔了一下,娘娘莫不是有殺母奪子之心?!
云溪姑姑不敢開口問,只低頭應了一聲“是”。
正在此時,敬事房太監笑容殷切來到了賢嬪的明秀殿,今晚皇上翻的是張采女的牌子。
賢嬪自是一臉歡欣,忙叫張采女打扮得清麗楚楚,前去侍寢了。
賢嬪產后體弱,不宜侍寢,倒是叫張采女多蒙恩幸。
張氏自是感恩戴德,侍寢之際也不忘在君王枕畔美言。
皇帝若是駕幸明秀殿,賢嬪也總是喚張采女去正殿陪侍,如此賢惠體貼,皇帝對賢嬪也不免多加恩賞。
一時間,明秀殿的寵愛,可堪與慧嬪姊妹媲美。
這著實叫夏貴妃多有不忿。
星隅與夏三姑娘的六禮已經到了“請期”的環節,也就是選定結婚吉日。
衛家已經找了大師擇了幾個上上大吉之日,照理還需請示一下宮中的兩位娘娘。
夏貴妃掃了一眼那幾個日子,“六月里太熱、臘月太冷,就擇九月初九的吉日吧!”
衛嘉樹頷首,“如此也好。”
夏貴妃打量著儀態從容的良嬪,還是那樣的花容月貌,“如今當屬顧氏姊妹,和賢嬪宮里的那個小宮婢最得寵,你倒是一點都不心急!”
自來了園子,連本宮都侍寢了一回,良嬪卻一次都沒有蒙受召幸!虧她還能一幅沒事人的樣子!
衛嘉樹淺淺一笑,徐徐飲了一口茶水,“少了嬪妾爭寵,貴妃娘娘難道不高興?”
夏貴妃撇嘴,本宮又沒有因為你失寵就能多受寵幾分!本宮為何要高興?!
一想到這幾日,皇上對賢嬪和張氏這兩個賤婢多加恩賞,夏貴妃心里端的是不痛快!
“本宮聽說,衛家這會子忙活活大肆購置聘禮,還拾掇府宅、置辦田產,本宮到了奇了怪了,這是從來突然弄來這么多銀錢的?”夏貴妃睨了良嬪一眼。
衛嘉樹笑了笑:“此番嬪妾的弟弟要娶的可是員外郎夏溪大人的嫡女,自然要好生籌備。嬪妾娘家自是不寬裕,可巧,嬪妾倒是攢了些積蓄,便叫路惟忠送回娘家了。”
夏貴妃雖然也料到十有八九是良嬪接濟了衛家,但她還是很不解,“你只是個小小嬪位,哪來這么多錢?”——雖說良嬪先前得寵,皇上沒少賞賜,但總不可能是把皇上賞賜變賣了吧?
衛嘉樹笑著說:“說來慚愧,麗妃娘娘母家正在經營的母嬰健康館,有嬪妾的一份干股。”
聽了這話,夏貴妃大感訝異。
“難不成…那勞什子健康館里冒出的新鮮物什,是你出的主意?”夏貴妃忽的冒出了這個想法,若真如此利益相關,也無怪乎麗妃會對良嬪這么好了。
衛嘉樹有些尷尬,“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貴妃見笑了。”
夏貴妃柳眉挑了挑,“真看不出來,你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衛嘉樹黑線,大姐,我起碼比你聰明!
夏貴妃忽的問:“麗妃給你幾成分紅?”
衛嘉樹道:“額…一成。”
夏貴妃撇嘴,“才一成?!她也忒摳門了吧?”
衛嘉樹黑線,“娘娘,這份生意,嬪妾也只是出主意,本錢是分毫未出。”——母嬰健康館能做得這么大,主要還是靠著溫家的錢財和人脈!
夏貴妃也只是隨口貶損一下麗妃罷了,這生意,若是換了與她們夏家做,只怕也不可能給一個只出主意,不出本金的人太多分紅。
“你有這么好的主意,怎么不與本宮做生意?”想到母嬰健康館何等火紅,源源不斷的雪花銀可都流入了溫家和溫麗妃手中!有了充足銀子,麗妃更能攥緊手中的宮權了!一想到此處,夏貴妃就忍不住生出三分妒意。
衛嘉樹黑線,“貴妃娘娘,那會子咱們還勢同水火呢!”
夏貴妃一噎。
衛嘉樹復又笑道:“嬪妾日后若有了新的賺錢主意,倒是不介意與貴妃娘娘合作。”
聽了這話,夏貴妃這才和顏悅色了些,“本宮雖不缺銀錢,但也總得為修儉將來考慮。”
衛嘉樹黑線,四皇子才幾歲啊!
“娘娘,皇子開府,有內務府出資!”這又用不著你出錢買房買車!
夏貴妃撇嘴:“雖說皇子有二十萬兩的開府建衙之資,但日后迎來送往,可不是小開銷!光憑那點子俸祿,哪里夠用?日后再娶妻生子,開銷就更大了!”
衛嘉樹雖然無語,卻不得不承認夏貴妃是個好母親。
其實夏貴妃也不算什么大惡人,唯一做過的不可原諒的惡事,就是搶了人家賢嬪的兒子。
這時候,貴妃宮里的太監小梁子滿臉歡喜跑了進來,“恭喜娘娘,敬事房前來傳話,說皇上今兒翻的是您的牌子!”
聽得這話,趾高氣揚的夏貴妃立刻一臉羞赧,宛若新婚少婦般羞答答笑了。
小梁子道:“敬事房酉時三刻會來接娘娘去宣政殿侍寢,時辰還富裕著,奴婢這就下去給娘娘熬藥!”
夏貴妃溫柔地點了點頭,語氣也分外嬌柔了幾分:“嗯,去吧。”
衛嘉樹:“…”
這位貴妃變臉也挺快。
“那嬪妾就不打擾貴妃了。”再待下去,衛嘉樹估摸著自己都要犯尷尬癥了。
夏貴妃揮了揮手,“嗯,你退下吧!”一副巴不得衛嘉樹趕緊消失的模樣。
衛嘉樹無語凝噎,默默一禮,麻溜走人。
夏貴妃笑吟吟對德馨嬤嬤道:“嬤嬤,你瞧良嬪那樣子,是不是在酸本宮得寵?”
德馨嬤嬤:她倒是沒看出酸意,反倒是瞧著良嬪有些瞧不上娘娘這幅模樣似的…
德馨嬤嬤笑著說:“娘娘,奴婢給你梳個牡丹頭吧。”
待到貴妃梳妝得華麗大氣之時,湯藥給熬好了。
夏貴妃端起藥碗,美滋滋抿了一口。
然而,藥才入口,夏貴妃只覺得苦澀腥酸,勉強咽下喉嚨,便翻江倒海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