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老爺本也在船上。”
“但因著生意之事,老爺提前離開了船,回來時,河上已經燒得通紅。”
“夫人抱著孩子想跳水,偏生四周燒得厲害,完全出不來。”
“她便將女兒使勁從火光中拋了出來,直接拋到了水里。最后滅火將人救出來時,已經燒得面目全非。”
“咱們珠珠姑娘,那一日哭的撕心裂肺。好幾次暈死過去。”
“這橫死之人不入祖墳,當時老太太百般不許。老爺以死相逼,才將夫人葬了進去。但…”溫管家神色微變,甚至眼眶都紅了。
嘴唇抖了抖。
“夫人下葬那日啊,要珠珠磕頭。可找遍整個宅子都尋不到她。老爺見時辰要過,便讓人抬著棺材先上山。”
“想來是夫人冥冥之中的保佑。都說棺材不可落地,否則會傷及后人。那一日,那手指粗的繩子,竟是齊刷刷斷開,棺材一頭落地。”
“棺材板都摔裂了。”那一日,眾人全都嚇壞了。跪了一地的人。
可眾人遍尋不到的珠珠,就那么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正抱著夫人的尸首,淚眼朦朧,沒有半點恐懼,只有依戀。
那一日,又是恐懼又是心疼。
珠珠姑娘是老爺死死的將她拉出來的,那孩子指甲里全是木屑,不肯松手。
直到夫人下葬,她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且還犯過幾回瘋病,第一次犯病,是老夫人用膳時讓老爺子填房。
老爺子膝下無子,總要留個后。
當時年僅三歲的珠珠,突然眼神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整個人從死氣沉沉變得極其仇恨,乖戾又狠辣。
一個滾燙的湯碗蓋在了老夫人頭上。
每次她犯病時,都像變了一個人。
“說來,她能說自己叫珠珠,還能吃一碗餛飩。已經是極其罕見了。”溫管家是知曉,她在府上幾乎是沒有半點聲音的。
更何況,她如今十一歲。
三歲死了母親。
四歲時溫老爺子在老太太相逼下娶了填房,已經生了一雙龍鳳胎。如今已經六歲了。
那對龍鳳胎極得老太太歡喜。
便是當初不情不愿的溫老爺,如今也開始享受家庭的溫馨。
但這一切,珠珠都是融不進去的。
甚至那繼母還為她請了幾次道人誅邪,大概是因為,她過門那日,珠珠又當眾犯了一次病。
溫管家再次感謝了江家兄妹,這才領著珠珠回去了。
“這姑娘,倒也是命苦。幼年時,生母在眼前活活燒死,只怕此生都過不去這個坎了。”江懷安不由帶了幾分同情。
“那邪祟也是不開眼的,竟是還折騰個無辜姑娘。”
江懷鹿卻是看著她的身影。
“沒有邪祟。她的身上,從來沒有邪祟。”江懷鹿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若有邪祟附身,渾身氣息自會改變,甚至也會沾惹幾分因果。
更何況她兩次靠近,都不曾感覺到。
那絕對是沒有邪祟的。
但她每次犯病時與尋常大相捷徑,脾氣暴躁又暴戾,這又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