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凜從未表明欲讓蕭立做自己謀士、幕僚這類想法,話一出口,蕭立自己也覺不妥,但他又著實不知應當如何介紹,若說不過屬下侍衛奴才,只怕不好套話。
宮女幾個聽他讓坐下細細言明,你看我我看你為難擔心。
拉閑散悶自是好的,可手中的事情方才開始,耽擱王妃洗漱,被打罵責罰實在得不償失。
數息猶豫,幾人推著那名面有雀斑的宮女上前解釋拒絕。
但女子話到嘴邊卻忽然改口:“坐便免了,公子若是好奇,我們姐妹幾個,就如此同您說上幾句,倒也可以。”
其他四人面色一驚,扯扯她的袖子不讓多停:“月蘭,你怎的還應了下來,王妃就快起了,再不趕快收好晨露…”
名喚月蘭的宮女側過頭小聲勸慰:“大不了,打些井水摻進去,你我不講,神鬼不覺,王妃必然難以分辨!”
“可…”
幾人膽小,明顯還想再勸阻,月蘭拍拍就近一人手背,“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好姐妹,這等絕世公子不常見,多說兩句美半年~”
眨眨眼,月蘭將手中瓷碗、竹籃交給身旁之人,自己上前兩步來到蕭立跟前,眉眼彎彎,笑靨如花。
強忍不悅,蕭立再次施禮過后方才問話,“幾位姐姐方才提及‘王妃’二字,可是在講大皇子正妃——左相王衡獨女王潤蘭?”
月蘭頷首:“正是。”
蕭立不解,大皇子并未被冊封親王之類,為何其皇子妃要被喚作“王妃。”
似乎看出蕭立疑惑,月蘭掩嘴一聲輕笑,四下瞅瞅,確定再無別人靠近,方才壓低聲音解釋道:“我們王妃,善妒倨傲,嫌皇子妃這個名號不夠響亮,遂要求宮中眾人皆尊其為王妃。”
蕭立啞然,看來那王潤蘭心氣不小,“王”亦可作“皇”,一語雙關,更有本姓之意,讓人無可指責。
“原來如此,那王妃昨日打斷一根鞭子又是為何?”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月蘭似乎回想起了極不開心之事,長嘆一聲,手握成拳捶了捶石頭桌子。
“那月蘭姐姐你,可挑些關鍵的來說,在下無意耽擱太長時間,否則害得幾位挨罵受罰,便是天大的罪過。”
他方才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月蘭不僅其貌不揚,還愛耍弄聰明,欺上瞞下,著實白瞎了一個圣潔高雅的名字。
雖然以井水充當露水,不過斗大小事,但從她詆毀楊柳為“下等女子”起,蕭立對其便難生好意,同她相視而談,堪比受刑。
“不知公子您可認得親王白書之女?”
蕭立聞言,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莫非又與白水有關?
“有過耳聞。”不露痕跡平靜應話,蕭立攥緊手心,全神貫注等她下文。
“昨日,白郡主在三皇子行水宮里,大鬧過一場!”癟癟嘴,月蘭湊近蕭立,伸手側擋口鼻補充:“然后還渾身濕漉漉地,來我們冥月宮,找大皇子告狀!說越哥,哦不,支越竟敢將她扔下水,讓大皇子必要嚴懲,否則誓不罷休!”
月蘭口中所言,蕭立聞所未聞,一時理不清頭緒,呆呆愣愣,皺著眉頭思索幾件事前后之間的聯系。
“白郡主去行水宮大鬧,隨即又在行水宮被支侍衛扔進水中?原因何在?”
“原因?自然是那個下等…那個名喚楊柳的女子!”
說及楊柳,月蘭咬牙切齒,眼中憤恨,但礙于蕭立在場,加之自己也不過小小宮婢,實在沒有資格以及立場貶低別人為下等之人,于是改口。
“白郡主不知從何處聽得消息,說那楊柳,住進了三皇子的寢宮里。
身為未婚之妻的她,尚不得一席之地,居然有別的女子捷足先登,她自然心中忿忿。
故而昨日,領著幾個仆從侍衛便氣勢洶洶入宮,尋著楊柳,二話不說先扇了幾個大耳瓜子。
打了人卻仍不解氣,見楊柳懷中抱個娃娃,又誤以為是她與三皇子私生之子,急火一攻心,不管不顧,便讓手下的幾人將她兩個綁了要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