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父君一遍遍地教導下,他變得沒有了感情,不會為任何人,事,物所停留,即便在父君死去后,依舊是如此,因為他已經習慣了。
可現在,身為女帝的母皇卻告訴他,心中有愛沒有錯。
元嘉騰笑了,笑得悲涼。
從小被教導不能有愛的怪物,如今愛上了一個人,何其可笑。
更可笑的是,在意識到這份愛的時候,那個人卻即將死去。
元嘉騰抓住了殷音的衣袖,道:“母皇,我愿意放棄皇位的爭奪,你把天山雪蓮給我吧。”
殷音卻是搖了搖頭:“對不起,即便你愿意,可母皇也沒有天山雪蓮可以給你。皇室只有一株萬年的天山雪蓮,當初已經被朕拿去救景貴君的命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母皇,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一定還有的。”元嘉騰死死攥著殷音的衣袖,怎么都不愿意放手,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可他看到的依舊只是殷音無奈地搖頭。
元嘉騰的手無力地垂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走出了御書房,整個人渾渾噩噩,如同沒有了靈魂的行尸走肉般。
元嘉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府上的。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汀蘭苑。
太醫依舊跪著,他們看到元嘉騰失魂落魄地回來,紛紛嘆了口氣,大皇子去皇宮的結果他們早就猜到了。
床上,趙婉婉依舊昏迷著,臉上看上去比之前更差一些。
龍鳳胎在床上,一個小心翼翼依偎在趙婉婉的身邊,一個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將自己的小臉蛋放在趙婉婉的掌心,似乎在試圖溫暖母親的手般。
他們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也紅紅的。
看到元嘉騰走過來,瞻兒立刻瞪著他,如同一只小野獸,正張牙舞爪要嚇走元嘉騰,他的表情很兇,明顯是不想讓元嘉騰靠近他們母親。
曦兒在元嘉騰走過來的時候,伸出小手使勁地推元嘉騰,聲音奶聲奶氣卻很是堅決:“壞,壞,走,走…”
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兩個孩子,元嘉騰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些年做了什么。
爭權奪利,沉迷于美色,對妻子的好視而不見,對孩子也淡漠疏離。
他有何資格做丈夫,又有何資格做父親。
他在床邊頹然坐下,任由曦兒的小拳頭落在他身上。
他拳頭握得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么,他眼底泛著青,似乎久沒有睡好,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
他呼吸急促,又沒有多少力氣,仿佛一只走向末路,在茍延殘喘的野獸般。
他的頭低低的,背脊完全彎了下去,無助又恐慌。
曦兒看到他這個樣子,小小的拳頭頓住了。
半晌后,她緩緩將小拳頭收回來,也咬著小唇瓣低聲啜泣著。
元嘉騰讓太醫們離開,又讓黃鸝他們把龍鳳胎抱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昏迷的趙婉婉,還有他。
元嘉騰上了床,躺在趙婉婉的身邊,將妻子擁入懷里,兩個人緊緊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