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趙柱子沒有了當初死去時的記憶。
殷音點頭:“可以。”
她抬手一揮,眼前的一切瞬間發生了變化。
原本陰氣肆起,滿目蒼涼的地方,瞬間變成了軍營,曾經熟悉的戰友同胞們都活生生地在戰斗著,忙碌著。
趙柱子發現,沒有人能看得到他們。
或者,準確地說,他看到的是一場時光回溯。
“軍醫,軍醫,俺有一個戰友受傷發燒了,你能不能去瞧瞧他的情況。”臉色有些蒼白的青年從外面沖進來,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趙柱子看到,這個人正是自己。
這情景,不就是當初鐵蛋受傷發燒,自己來尋找軍醫的畫面嗎。
只是在夢境里,有殷音,而現實里沒有。
因為知道受傷發燒在這個時候最容易致死,所以軍醫也不敢耽擱,饒是如此,還是耽擱了十幾分鐘。
因為受重傷的人不少,而軍醫和護士的人數太少了,她也正在給一個重傷的戰友救治。
趙柱子等得著急,可也沒有辦法。
終于,趙柱子等到了軍醫,匆匆趕去查看趙鐵蛋的情況。
趙鐵蛋躺在那里,現在氣候極冷,可他卻因為疼痛,額頭上都出現了汗珠。
“鐵蛋,鐵蛋,你撐住,柱子哥把軍醫找來了。”趙柱子上前,跟趙鐵蛋說話。
可趙鐵蛋此時燒得迷迷糊糊的,他半闔著眸子,拼命掙扎著要睜開眼睛,卻怎么都沒辦法睜開,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身影,隱約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那是他柱子哥的聲音。
“柱子哥,俺疼,俺疼…”
無論是時光回溯中的趙柱子,還是此時站在殷音身邊的趙柱子,均淚目。
鐵蛋,他怕疼啊。
他的痛覺神經比一般人敏感數倍。
小的時候磕磕碰碰會哭,經常被人說嬌氣。
可長大了,趙鐵蛋覺得自己是大老爺們,不能說疼。
所以即便很多時候覺得疼,但他都咬牙不說。
但現在,他喊疼了。
“鐵蛋他,肯定是很疼很疼。”如果不是疼到某種程度,趙鐵蛋絕對不會說疼的。
趙柱子別過眼去,不忍心再看。
這邊,軍醫得出了當初殷音診斷的結果,趙鐵蛋的情況,需要盤尼西林,不然就必須把胳膊截掉。
可是…
軍醫猶豫了一下,神情有些悲愴:“現在盤尼西林已經用完了,最新的一批醫療物資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所以現在,我們只剩下后面那一種辦法…”
也就是把胳膊截掉。
截掉時,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導致生病危險,可不截掉,趙鐵蛋現在的情況百分百會死。
“怎么可以截掉,那該多疼啊。”
即便截掉時,有麻醉,可麻醉總會過去,麻醉后的疼痛才是最疼的。
“盡快做決定,他的情況不能耽擱。”軍醫道。
趙柱子茫然無措,怎么辦,他該怎么選擇,他該怎么選擇。
他看著一聲聲喊疼,明顯燒糊涂的人。
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鐵蛋死去嗎?
不,不可能。
最終,他閉了閉眼,道:“截掉吧。”只有選擇截掉,鐵蛋才有活下來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