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去看看。”他隨手將卷子和筆放在椅子上,關上自家門,與葉呈辭小跑著離開…
葉,是淮安村的大姓。
陳芬夫家姓葉,名葉波。葉波家兄弟姐妹幾個都離開淮安村,連帶著將父母也帶走,葉波這個最不受寵的兒子被留在了淮安村,守著老房子。
此時的葉波家門口,圍滿了人,探頭探腦往里張望。
“看來這陳芬和孩子是活不了了,一尸兩命,真是作孽啊。”
“聽著都要沒聲,估計得準備后事了。”
“女人啊,不容易,懷孕生孩子就跟過鬼門關似的。”
“對了,陳芬的姐姐陳芳去哪了?”
“誒,她在那,她旁邊那人是誰?”
“那是殷醫生啊,她該不會指望殷醫生去救陳芬吧。病急亂投醫也不是這樣的啊。”
眾人有心想說什么,陳芳已經拉著殷音擠過人群進入屋里,葉呈念和葉呈辭扶著樹,氣喘吁吁,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媽媽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
“我們在外面等吧。”葉呈念道。
也只能這樣了。
“芬芬,不要睡,你看看我,我是阿波啊。”
“你撐住,我已經聯系了車,很快就能把你和孩子送到醫院,你們都會平安的。”
“芬芬,你和孩子不要丟下我啊。”
葉波握著床上人的手,那手比他的小,往日里暖乎乎的,此時卻泛著涼。
葉波邊慌亂喊著,邊雙手搓著那只泛涼的手,搓著搓著又放在他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葉波本就涼著的心又冷了幾分。
淚水低落在床單上,葉波無措看著床上的人,眼里滿是害怕之色:“芬芬,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
床上,女人身上蓋著一條被子,卻也遮蓋不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她臉色蒼白,滿是汗水,被打濕的頭發黏在上面。泛白的唇瓣清晰可見已經破皮流出一絲絲血跡的咬痕。
她半闔著眸子,眸子里的光正在快速退去,變得渙散。
無論葉波怎么叫都沒有反應。
被子下方,不斷被紅色的血浸濕,顏色刺目。
一大一小兩個生命在漸漸流逝,周圍人發出悲泣。
一個年輕俊秀的男人背對身去,一身白襯衫黑褲,與周圍村民們的穿著格格不入。男人拳頭緊攥,纖長的睫羽下星眸微微泛著紅,周身透著一種無力感。
“陳醫生,你別傷心,你也盡力了。”周圍人嘆了口氣,低聲安撫。
陳權閉了閉眼,唇瓣微微顫抖,今天才二十五歲的他,學醫以來,一路都順風順水,如今,是他第一次當面,如此直觀地直面死亡。
世上最哀傷的,便是作為一個醫生,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病人的生命消逝。
“葉波,葉波,我把殷醫生帶來了,你讓她給芬芬接生吧。”陳芳急急忙忙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悲傷。
伴隨這句話落,除了床上幾乎要失去意識的陳芬外,其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殷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