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飯菜,是狗蛋很少吃過的,尤其是肉,幾乎沒有。
自從那個人離開,孫愛梅發瘋后,那時三歲的原狗蛋幾乎每天都吃不飽,有時甚至幾天都吃不了一餐,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每當餓極了的時候,他就會去河邊,往嘴里拼命地灌水,灌到整個肚子鼓起來。
后來有一次,他在路上餓昏過去。
之后紅磚村的人時不時就會給他一些東西吃,可在這個自家都吃不飽的年代,別人又能有多少吃的能給原狗蛋。
原狗蛋很想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菜,胃口的饑餓甚至讓他想用手直接抓起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但他忍住了。
那個女人把她當狗,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一條狗,但今天,至少在陳家,他不想當一條狗。
他學著像人一樣,小口小口地吞咽著飯菜。
吃過飯,原狗蛋主動表示要去洗碗。
殷音同意了,狗蛋這個性格,敏感又自卑,讓他幫忙去做一些事情,能讓他心里覺得輕松一些。
晚上,殷音給陳知知洗了澡。
給小姑娘先洗了頭,她把小姑娘放在大木盆里,里面裝著溫水,雖然現在是大熱的夏天,但殷音不敢給小姑娘洗冷水澡。
小姑娘被陳長生養得很好,衣服下的小身體白白嫩嫩的,長著肉,和紅磚村大多數小孩都不一樣。
陳知知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還沒干的頭發軟軟地搭在她的頭上,顯得很是乖巧。
殷音將溫水輕輕潑在小姑娘身上,又拿毛巾給她擦洗,眼神認真,專注。
“媽先給你洗臉,你閉上眼睛。”
“把胳膊抬起來。”
陳知知聽著指令動作,很是乖巧。
她偷偷看著眼前的人,屋里,油燈的光柔和,淡淡灑落在她身上,仿佛鍍上一層溫暖的光。
白日里披散的柔順長發,被她扎成一個高馬尾,露出白皙飽滿的額頭。
陳知知知道,她媽媽很好看。
其實,陳知知想說,她可以自己洗澡的。
之前,在爸爸送她去隔壁鄰居奶奶那,讓鄰居奶奶幫她洗澡時,她就說過了。
可爸爸不同意。
陳知知不想讓爸爸擔心,也不想給爸爸添麻煩,只能過去。
而今天晚上,她是真真正正地想讓媽媽幫她洗澡了。
時隔半年,陳知知的媽媽終于回來了,還溫柔地給她洗澡。
陳知知很開心,很開心。
給陳知知洗完澡,殷音又給她擦了頭發,之后又帶她回了屋,讓她睡覺。
從陳知知的屋里離開后,她就看見陳長生在原狗蛋的屋子里。
原狗蛋似乎剛剛睡著。
他蜷縮著,瘦小的身體像蝦一般。那是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殷音的眼像是被蟄了一下,有些疼。
時間漸晚,夜色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陳長生關了大門,站在屋前,來回徘徊著,好幾次想進去,腿又縮了回來。
他凝視著屋里被油燈映出來的那道纖細窈窕身影,但那身影稍稍走動,他又像是受驚了般,視線忙收了回來。
屋里,小兒子已經在旁邊的小床睡著了,身上蓋著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