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在外面曬著草藥,邊忍不住用余光看過去。
她真的回來了。
他有千言萬語要問,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又或許。
他不該問。
畢竟她回來了。
這就大概,他賭贏了是不是。
在他還有所有人都認為他要輸了的時候,她回來了。
這是一座矮小的屋子。
面積很小,屋頂某些地方是破的,下雨的時候,雨水會低落進屋里,窗戶是用大大的報紙糊的。
有青苔慢慢地爬在屋子的外圍,看上去老舊又帶著一絲荒涼。
屋子的木門歪歪斜斜的,似乎一不小心去碰,下一秒就會倒下般。
屋內,女人瘋狂的嘶吼聲,夾帶著有什么東西揮動的聲音,隱約還會悶哼聲。
“唉,那孫愛梅又發瘋病了。”
“她是不是又在打狗蛋那孩子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去看有什么用,你去了只會讓他被孫愛梅打得更慘。”
“這孫愛梅和那原知青都是作孽的,生了孩子,卻不好好養,一個跑了,一個變成瘋子還喜歡打孩子。”
“狗蛋才幾歲的孩子,被他們硬生生折騰成那樣。”
周圍的鄰居聽著孫愛梅家傳出來的聲音,心驚肉跳的,卻不敢進去阻攔。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鞭打聲和嘶吼聲停了下來,就聽見了女人的哭泣聲,一遍遍在喊著“南哥,南哥”。
陳知知從家里跑出來,習慣性地跑到了原狗蛋的家門口。
她到的時候,女人的哭聲也已經停了下來。
站在原狗蛋的家門口,她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在她蔫著小腦袋,打算離開時,門開了。
那扇仿佛隨時會倒的木門發出的聲音很是刺耳。
陳知知抬頭看去。
瘦骨嶙峋,皮膚又黑的男孩從里面出來。
他肩膀上挑著扁擔,扁擔兩頭各是一只桶,明顯,他要出去挑水。
“狗蛋哥哥,你又被打了嗎?”陳知知看到原狗蛋時,驚呼了一聲。
只見男孩的額頭磕破了一個口子,有血流下來,暈染了一大片的面積。
因著是夏天,他穿著短袖和短褲,裸露出來的胳膊,小腿滿是有一條條的劃痕,沁出了血。
其實,仔細看的話,在那些新傷的周圍,還遍布著各種舊傷痕,密密麻麻,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滲人。
陳知知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知知,你來了。”渾身散發著陰沉,麻木氣息的男孩,在看到陳知知時,原本空洞無光的眸子微微亮了亮。
陳知知看著他的傷,眼眶發酸,她走過去,拉了拉原狗蛋的衣袖:“狗蛋哥哥,走,知知給你上藥。”
男孩似乎很是疲憊,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般,他開口,原本應該稚嫩的聲音卻帶著被沙子磨了般的沙啞。
他哄道:“知知乖,回家去。”
“不要,狗蛋哥哥跟知知去擦藥。”陳知知急得淚水都有要落下來。
爸爸說過,人流血了,會很疼很疼,血流多了,人就會死。
陳知知不想讓她的狗蛋哥哥死。
她看出狗蛋哥哥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有沒有流血,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