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雅醫院的病房。
徐錫林難得陪同趙敏芝一同看望趙穆青。
推開虛掩的Vip病房門,一眼便看見趙穆青正躺在床上。
“錫林也過來了,”趙老爺子看到徐錫林進來后掙扎著坐起來,“小孫,快搬兩把椅子過來。”
徐錫林一向業務繁忙,能抽出時間來醫院,趙老爺子有些受寵若驚。
護工搬好椅子后知趣地拎著暖壺出去打水,將房間讓出給這一家人。
趙敏芝將椅子挪至床頭,和徐錫林一同坐下。
自從那次黑客襲擊徐氏集團之后,孟小貝已經很久沒回過徐府,徐家人的電話她也一律不接。
徐錫林原本是想去學校找孟小貝,是趙敏芝提醒他,找孟小貝,去醫院等著就行,正好也可以去看望一下老頭子。
徐錫林向趙穆青慰問了幾句,了解了一下身體狀況。
趙敏芝從果盆拿起一個水果,漫不經心地削著皮,做慣了豪門貴婦,這種活她做起來有點生澀了。
“是關于小貝的事情,”趙敏芝猶豫良久,終于開口,“她跟馬老師的兒子起了沖突,哎,小孩子火氣盛,兩個人又打了一架,弄得警察都不得安寧。”
趙敏芝斟酌著字眼,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什么?”趙穆青皺著眉頭,“小貝她有沒有事?”
他原本想著在自己臨死之前,將孟小貝托付給趙敏芝,應該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這一輩子將所有的熱情都用在了編程這一件事情上,唯一遺憾的是,沒能給自己的外孫女提供一個像樣的生活環境。
他費盡心思將孟小貝送進徐家,就是想讓她擺脫之前的混沌日子,像個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樣好好念書,將來考個好大學。
可是,孟小貝居然還是跟人打架了。
趙敏芝將削好的水果遞給趙穆青,搖了搖頭,“小貝沒什么大礙,倒是馬文濤那孩子,被打成了重傷,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哎,小貝這孩子......都怪我沒能好好關心她,”趙穆青滿是愧疚,“馬文濤被傷成怎樣了?”
“二級傷殘,具體醫院那邊還沒有公布出來。”趙敏芝說道:“那孩子也是可憐,他的手,將來肯定會留下后遺癥,小貝也真是…。”
“是啊,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沒必要將事情弄上法庭,”徐錫林開口補充一句,“您老要是見到她,幫忙勸她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
趙穆青拿著削好的水果放到嘴邊卻是難以下咽。
他雖然不太管孟小貝的事情,也不太懂小孩子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孟小貝當初將美術老師馬海波打成腦震蕩,弄得人盡皆知,他還是記憶猶新,這才沒幾年,又將人兒子給打殘了。
趙穆青一只手按著胸口,感覺呼吸不暢。
“爸,您先別激動,”趙敏芝很清楚老頭子最擔心的人是孟小貝,她將趙穆青扶了躺好,“您放心,我不會對她坐視不管的,等一下我就去找她談談。”
“有什么必要好談的?”一道脆亮的聲音攜帶著一股怒氣從門外灌了進來。
不到一秒,孟小貝像吃了炸藥一樣黑著臉出現在門口。
她三步并作一步,一陣風般飄至趙穆青的床前,“你跟外公說什么了?”
孟小貝毫不客氣推開趙敏芝,搖了搖趙穆青的胳膊,“外公,外公......”
孟小貝按下緊急求救鈴。
“小貝,”趙穆青捂著胸口,喘著氣,挺吃力的開口,“不要,不要打架...…。”
孟小貝緊緊握住趙穆青的手,也不辯駁,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外公,您放心,我都聽您的,好好念書,乖乖的。”
話音未落,趙穆青便暈了過去,面色煞白。
趙敏芝騰地站了起來,她沒想到剛剛那些話對趙穆青影響這么大,驚慌失措地開口,“爸,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小貝,您別生氣…醫生!醫生!快叫醫生!”
徐錫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個箭步跨出了病房去找醫生。
沒幾分鐘,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入,將閑雜人等請出病房,對趙穆青開始實施搶救。
......
病房外面的走廊,孟小貝一雙吃人一樣的眼睛瞪著趙敏芝,“說,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這兩天都沒怎么睡好,眼睛總氤氳著黑氣,臉上的表情又冷又燥,帶著股土匪般的狠勁。
趙敏芝平靜地看著她,下意識的皺眉。
徐錫林站在趙敏芝旁邊,心下暗想,就她這樣的人居然能認識局長?能坐到局長之位的,都不是等閑之輩,難道會欣賞街頭女霸之流?
“其實也沒說什么,”徐錫林若無其事地開口解釋,“你打架的事情,你外公遲早會知道的,你媽媽就是讓你外公別太擔心而已。”
孟小貝拳頭捏的咯咯響,要不是對方是自己的親媽和繼父,她估計早就飛出去一拳砸對方臉上去了。
“那也應該由我和他說,”孟小貝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用不著你們這么上桿子閑操心。”
趙敏芝的目光轉到孟小貝的右手,她右手捏著拳頭,中指和手背纏著紗布。
“你的手…沒事吧?”趙敏芝為了緩和氣氛,關心地問了一句。
“放心,死不了,”孟小貝憋在心頭的一口氣無處發泄,一腳踢在了靠墻放著的一排長椅上。
這句話挺沖的,趙敏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樣應對。
孟小貝沒啥耐心,眉眼輕挑,挺煩躁的,“你們來醫院,不單是為了跟外公匯報我打架的事吧?”
趙敏芝看著孟小貝,一只手抓著自己的包,斟酌著開口,“小貝,你的傷看起來沒什么太大問題,馬文濤那件事…”
呵呵,孟小貝瞇起眼睛,偏著頭看看窗外,硒笑一聲轉過頭,“所以呢?”
趙敏芝又張了張嘴,想了好一會兒。
旁邊的徐錫林往前一步走近,她盯著孟小貝,帶著一種長輩居高臨下的姿態緩緩開口,“小貝,馬文濤這件事,我希望你別再追究下去,否則鬧到法院對大家都沒好處。”
What?孟小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神情漠然的看著眼前二位,“你說什么?”
她原本想找個清凈的地方避開這兩位,眼不見心不煩,此刻,她干脆地坐在了兩人對面靠墻的長椅上,架起二郎腿,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她攤開雙手放在椅子上,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彬彬有禮。
趙敏芝卻體會不到一絲暖意,相反,一股寒氣從她眼底投射過來,凍的她瑟瑟發抖。
徐錫林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孟小貝,微微擰著眉頭略帶遲疑,左右不過是個繼女,敏芝這個前夫的女兒還能有這樣的眼神?
這眼神......完全沒有把他倆放在眼里。
轉眼即逝,孟小貝收回了放肆的目光,她偏著頭,看向了病房緊閉的門。
已經過去二十分鐘,還未有任何消息傳遞出來,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煩躁,忐忑,沒什么心情搭理徐錫林和趙敏芝。
趙敏芝卻能敏感地捕捉到她的細微表情,萬一老頭子有個三長兩短,孟小貝一定會把她給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