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按心頭一顫,肝膽險些嚇出來,娘娘到底想怎樣生!
眾臣覺得皇上最近肉眼可見的暴躁,以往什么事都冷眼旁觀、和稀泥的主上,最近極盡苛刻、不耐煩,讓近期匯報各地風土的官員提心吊膽。
太府少卿臉色灰白的從御書房出來。
等在外面的同僚眼疾手快的攙住他:“還好吧。”
太府少卿緩和下情緒,借著老友的力道擺擺手,示意出宮,烏沙差點就交代到里面了。
太府少卿拖著年邁的身體,心有余悸:“你說皇上怎么了,秋洪平穩,如今還沒到深冬,也沒有哪里受災,國庫日漸充盈,西北今年還撤了不少九王爺老部下,皇上…”
老友心有戚戚:“哎,圣心難測。”侯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九王妃足不出戶,后宮除了太皇太后和一位懷著身孕不夠品級的才人,連個打聽消息的人都沒有。
朝中的氣氛日漸低迷,伴隨著低迷氣氛而生的是高效的運作機制,唯恐惹惱了沒有耐心的皇上。
穆濟看眼旁敲側擊的下屬,心中也有些不解,皇上最近怎么了?朝中上下沒什么不妥才對,但皇上現在明顯是心情不佳,脾氣暴躁,可…如果不是朝中的事…
穆濟不得不老不羞的想到項家七姑娘,因為不是公事定然是私事,皇上私事必然包括項家七姑娘。
穆濟大膽揣測一下,莫不是七姑娘不想跟皇上好了?令國公府壽宴上,桀驁走在眾臣中的小姑娘,目光都沒有眨一下的傲慢清冽。
穆濟忍不住笑了,如果是項七姑娘,絕對有可能跟皇上鬧不和。
“大人…您,您笑什么?”大人,快想想辦法吧,若不然皇上就把自己送刑部了。
穆濟收斂神色:“慌什么,丟官棄爵的又不差你一個。”
來人快哭了,他自己差啊!
項逐元沒理會皇上的焦慮,即便皇上冷臉擺出花來,他也沒有多看一眼。
項章看著冷靜的兒子,不得不佩服兒子睜眼瞎的本事,這份佁然不動的態度,一看便沉得住氣,但,身為臣子?是不是該適當的關心一下皇上的情況?
項逐元揉揉眉心,這幾天休息不好,有些頭疼,距離生產的時日越近,他越睡不著,越能感覺到比皇上更多的焦慮:“爹,你不忙嗎?屬衙沒事了?沒事就先回去陪小弟。”
項章有事,怎么可能沒事,他想知道皇上怎么了?是不是跟心慈…
但他不好意思問,更不好意思讓兒子去問,弄到他們不像朝臣一樣:“晚上跟你五叔一起坐坐?”側面探聽一下消息?
項逐元沒時間,他現在恨不得十二個時辰看著心慈,他不在乎皇上焦不焦慮,他是焦慮不已,大夫請了一個又一個,都關在新買的院子里養著。
項逐元怎么不知道皇上憂心什么,可他只能建議,根本不敢說重話,萬一生心慈不高興動了胎氣,情況更糟糕:“爹——”
項章也覺得有些老臉掛不住,但皇上總這樣…不是,萬一真是心慈跟皇上鬧了別扭呢?以項心慈的性格絕對有可能,她還想把皇上氣死嗎。
項章想對侄女說,皇上又不是先皇,脾氣收斂一下,做事低調一點,做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不行嗎,要不然干脆告訴她,茲事體大,不要跟皇上鬧影響了朝局,成何體統。
但…項章看眼兒子不認同且不耐煩的神色,無奈的冷著老臉走了。
哐當!
明西洛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長福瞬間打個激靈,余光掃眼下面兇多吉少的新進執筆,覺得皇上越來越難伺候,但應該比懷著皇嗣那位主子…好伺候一點…
畢竟那位是連皇上都敢圍攻的,身邊還養了兩位…
長福感覺到御書房內的低氣壓,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只能用長安的話安慰自己,等殿下出生就好了,出生了就是獨立的個體,可以抱在懷里不用看夫人臉色了。
長福卻覺得,萬一娘娘不給皇上孩子呢,豈不是大家一起完蛋!夫人千萬別那樣做才好!
項心慈沒想如何,生個孩子而已又不是沒有生過,沒有那么多事兒,在哪都能生。
只是這一胎格外倦怠,最近哪里也不想去,床都不想下,日益院更懶得出,戲曲都不想聽,便也沒想過子在哪生、怎么生的事,就是自己隨隨便便泛著懶罷了。
不過,昨晚項逐元的話提醒了她,算算時間,她有段時間沒有出門,沒有見過明西洛和林無競,孩子估計最近半個月就該臨盆。
項心慈才想起來,孩子快出生了。
項心慈勉強打起精神,雖然帝安生的順利,大哥也會保障她的人身安全,可到底不方便。
大規模傳召御醫,或者緊急用藥都不方便。項心慈對活著不留戀,但也沒到隨時想死的地步,何況她最近覺得活著也沒什么不好,有母親,有父親,有大哥,還有明西洛他們,也有聽話懂事的孩子,遠不至于想死。
項心慈嘆口氣,懶洋洋的看著頭頂日漸萎靡的陽光,她來時還陽光正好,現在已經到了深秋,時間過得好快:“鄭叔。”
鄭管家風馳電掣的趕來,身后還跟著善行,小姐月份大了,世子不敢讓小七一個人待著:“七小姐。”鄭管家笑顏如花。
項心慈被他熱情了一臉,跑那么快做什么,回頭再閃了腰:“通知秦姑姑一聲,讓他傍晚前來接我。”
鄭管家聞言粗糙的眉宇險些飛起來,也不知道該激動還是該惋惜,趕緊打住臉上扭曲的表情。
他當然希望七小姐住下來,只要世子高興,他一輩子伺候小祖宗都行,但七小姐現在狀況特殊,真的不適合住下來,萬一有什么三長兩短,萬一孩子有個什么,他們說他們盡力了,有些人未必覺得他們盡力了,到時候他有幾條命,也不夠人砍的。
所以聽到七小姐如此‘通情達理’的話,鄭管家有些高興,又不敢高興,這個態度鄭管家拿捏的面目猙獰,十分違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