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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觸即發

熊貓書庫    鳳啼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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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安丟了賬簿,侍政院氣氛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你最后一次拿出來,是什么時候?”

  楊玄價有些抑制不住的惱怒。今年的新賬本在自己手里,丟失很快會發現。舊賬本只留了一本,那是他多年的習慣,為的是核對今年送孝敬的有何變化。

  這本舊賬輕易也不會拿出來,所以放在楊安那里保管。

  “大前天,柳府往我們庫里送胡椒,我琢磨著,像是比去年少了許多,便把去年的賬翻出來,核對核對......”

  “核對出什么?”

  “確實是少了三成,我還沒來得及去找柳府問問緣由。”

  楊安能跟在楊玄價身邊,他也是有頭腦的人,說話間他想到了一個人:

  “義父,我想起來了,大前天,是七郎跟著您一起回的侍政院,您還留他用了膳他才回去。”

  這事楊玄價也記起來了,他皺眉道:“不錯,我從紫宸殿出來就遇到他,他捧著壇虎骨酒送給我,我便讓他跟著回了侍政院。”

  楊玄價年紀大了,他有陳年風濕病,還經常臂脛關節痛,虎骨酒正是對癥,只不過虎骨難得,七郎有心替他尋來,他見了心里也喜歡。

  那天他跟自己訴苦,說如何被王忠實擠軋,看上去是在向自己服軟,請求庇護。

  楊懷信的本事,在他一群義子中數一數二,手上又有羽林軍。就算能找人替代他,也始終沒有他在軍中的威信。

  他若是直接向表衷心,自己一時也不會全信他。可他并沒有明說,只是用態度表明他的想法,這讓自己深信不疑。

  為這事楊玄價心里還高興了兩天,現在楊安卻告訴他,楊懷信來那天,去年的賬簿不見了。

  “不過,我去對賬簿的時候,七郎好像已經走了,他又如何拿走賬本?”楊安也不確定,但除了楊七這點異常,他也想不出哪出了紕漏。

  這事太巧,若不是柳家孝敬的胡椒數量明顯不對,自己也不會去暗格里動陳年舊賬,這天剛好又遇上七郎回來送酒留飯。

  “他比你聰明得多,寧可冤枉,不可錯信。楊安,叫內侍衛準備,你去把七郎叫過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他去辦。”

  楊玄價背著手踱了兩步:“他若是反抗,那定是出事了,讓我們的人殺了他,控制羽林軍,然后你立刻將四皇子帶到紫宸殿。要我死,我就讓他們看看,圣上的命值錢,還是我的命值錢!”

  遲早要讓四皇子成為圣上,而且只能早,不能遲。等到王忠實成了氣候,這就不一定由自己說了算。

  宣宗殺了不少宦官,也用了各種辦法之約宦官的權利,可惜,禁軍的利益,早已被宦官滲透。就算羽林軍、金吾軍分出去,沒有個幾年,同樣洗不干凈。

  楊玄價決不能讓自己被踢出樞密院,只要離開北司,立刻就會有人取代他,再想回來,難于登天。

  楊安走后,他帶人匆匆去了紫宸殿,里外埋伏了上百人,一旦勢頭不對,立刻沖進去控制圣上。

  安排好一切,他回到侍政院坐等楊懷信。

  “冊封太子的敕書已經擬好,四皇子和圣上皆在我手中,誰能與我對抗?”楊玄價因緊張而變得癲狂,讓他顯得有些面目猙獰:

  你想朝堂上彈劾我,我當晚就可以軟禁皇帝,皇帝在手,大臣們投鼠忌器,明日再將彈劾反對自己的大臣殺掉幾十,那些文官士族自會軟服。

  我很樂意,再來一次甘露之變!

  楊安找到楊懷信的時候,他正在營中看兵書,聽說義父有急事找他,他從楊安閃爍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舊賬簿被盜,已經被發現了。

  楊玄價只有兩條路:發動宮變,或是束手就擒。但他相信,楊玄價到目前為止只是懷疑他,并沒有確切的證據。

  “好,義兄稍等片刻,我換了衣衫便跟你走。”

  楊復光悄悄跟了進去:“兄長,你不能去!義父不會放過你。”

  “我不去不行,得拖過今晚。行動在明天,我們提前動,外面若沒有李將軍接應,二郎、五郎會帶兵入宮,局面難以控制。”

  楊懷信一邊穿上皮甲一邊小聲說:“告訴公主,讓她保護好自己。人調往紫宸殿外,等待接應我。”

  跟著楊安往侍政院走,楊懷信有意無意說道:

  “義兄,這么晚了,義父還沒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明天?您跟在義父身邊辦事,以前我們都羨慕,卻不知您還真是辛苦。”

  楊安見他并不推辭,一個人跟著自己走,也有些懷疑是自己錯怪了他,支吾道:“義父想法太多,有時我也跟不上,我不過就是個替義父跑腿的。”

  “我們誰又不是替義父跑腿?走出去別人不會說,這是楊懷信,都是說,這是楊樞密使的養子。圣上都不知道,信的是我還是義父…”

  這話說到了楊安心坎上,他在圣上身邊,就像是義父的影子,看似等著接義父的衣缽,卻只是隨時替他背黑鍋。他嘆口氣道:

  “這都是你我的命。圣上老了,變故隨時會到......七郎,兄長勸你一句,我們這種人,皇宮便是我們的天下,在圣人身邊,我們便是人上人,離開了圣人,我們便連狗都不如,你莫要站錯了隊。”

  兄弟倆回到侍政院,廊下的燈籠似乎比平時多點了兩盞,正堂里也是亮堂堂的。

  他們一進正堂,門立刻被關了起來,四周站出來一圈內侍衛,橫刀出鞘,直接架到了楊七脖子上。

  楊安也被嚇了一跳。他忙朝坐在堂中正位上的楊玄價行禮道:“義父,七郎一個人來的......”

  楊玄價并不看他,直直盯著楊懷信,他那鷹鉤鼻子在臉上劃下一道長長的陰影,讓他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珠,更顯得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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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做錯了什么,義父竟要取兒子性命?”

  楊懷信吃驚的看著脖子周圍架著的刀,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抱拳問道。

  “做錯了什么,你心里沒點數嗎?敢在我面前耍花樣,楊懷信,我跟你說,你還太嫩了點!”楊玄價吼到。

  “義父,您要兒子死不要緊,可兒子是被冤枉的,您殺了兒子,卻放過了真兇,對您有什么好處?”

  楊玄價又看著楊安叫到:

  “二郎,替弟弟說句話啊!你叫我來,我二話不說跟你走,到頭來你卻讓弟弟做了個冤死鬼,弟弟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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