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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私定江山(上)

熊貓書庫    列國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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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滅國之仇,復齊衛版圖?恕兒的眼里閃過一絲涼涼笑意。

  諸葛從容以為,眼前這個無畏挑戰的女子,就算不會驚喜于這樣一場盛大邀約,至少也會驚訝于這樣一件隱秘籌謀。可是,她的表情竟然十分冷靜,眼神也冰冷了下來,似是若有所思。

  恕兒忽然明媚一笑,坦然看向諸葛從容,問道:“少爺,你難道不知道,我出生在宋國嗎?你想要從宋國版圖上,生生挖掉齊衛兩國之地,難道不怕我這個祖籍宋國的小女子,跑回去告密領賞嗎?你憑什么信任我?”

  諸葛從容笑著反問:“你雖出生在宋國,但平心而論,你對宋國的了解,會比對陳國和楚國多嗎?你說你在宋國與養母生活七年,可是七歲以前的事情,你記得多少?你又在乎多少?若說以前我還有些許疑慮,現在卻已經完全沒有。你若真當自己是宋國人,為何要以陳國富商的身份,帶著兩個蜀宮侍衛,在白玉宮里,在宋王的大婚喜宴上,當眾忤逆宋國的太皇太后和太后?為何會有膽量和勇氣大鬧宋宮、劫持宋王?你真的是宋國人嗎?你滿嘴楚地方言,陳國的半壁商界你都了如指掌,而對宋國,你連回宋國的一紙通關文書都沒有。你甚至可以冒充蜀國人,卻冒充不了宋國人。宋王沒有貼出懸賞告示滿宋國通緝你,已經是你的福氣,我又為何要覺得你會冒著被抓進宋國天牢的危險,回去宋國告密領賞?”

  恕兒歪頭看著他,笑得比海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諸葛從容被她笑得糊涂了,茫然道:“你笑什么?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恕兒依舊笑瞇瞇的。她問道:“你不也是一樣的滿嘴楚地方言嗎?但你是齊國舊人,還是衛國舊人?為什么要替齊衛報滅國之仇?為什么要收復齊衛失地?”

  諸葛從容答道:“我義父諸葛遁跡,其實姓姜名稷。衛國滅國之時,他正是衛悲王嫡子,是衛悲王親封的衛國太子。宋武王滅衛國,還不到十五歲的他,拼死逃出東陽靈犀宮,獨自漂泊四方,一直暗中尋訪衛國舊將,肆機復國。可是一國傾覆,衛國大將十有都戰死沙場,散兵游勇,難成虎狼之軍。連盟國齊國,也在幾年之后瞬間傾覆。復國,又談何容易?連一片屯兵練兵之地都沒有,人才、錢財,全都沒有,僅憑心中仇恨而擅自行動,只能是有去無回的莽夫之舉。于是義父隱姓埋名,認璇璣孤島的諸葛老爺為父,化名諸葛遁跡。離開東陽三十年,他一直都在暗中集結齊衛舊人,積攢招兵買馬的錢財。在這三十年之中,他收養了我。我一出生,便是由他一人撫養我長大。二十年來,他帶我游歷列國,踏遍九州,他教我武功劍法,教我讀書寫字,還帶我一起,瞞著諸葛老爺,以巡視各地生意為名,密會齊衛舊軍還尚在世的將領、舊臣,商談復國之謀。義父無子女,我雖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待我卻比親生父親還要好。我和義父,亦師亦友,亦父亦兄。我雖不知我的親生父母究竟是何人,但我隨義父長大,他一生所圖,我定會竭盡全力幫他完成。”

  恕兒收起了笑容,認真問道:“倘若你能幫你義父收復衛國國土,能幫你義父登上衛王之位,那么等你義父百年之后,你想要繼承他的衛王之位嗎?”

  諸葛從容搖頭道:“我從不想要登上一國王位,我只是想要報答義父的養育之恩。等到完成了義父的心愿,我會勸他娶妻生子,讓他親生的孩子繼承王位。我這個路邊撿來的孤兒,最多只會是個領兵大將、能臣謀士,不會去覬覦太子之位。若真能重建齊衛兩國,等一切風雨過后,我只想過小時候周游列國、編撰書籍的日子。”他又燦然一笑,說:“不過,主公若是想過過一國王后的癮,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在王位上待幾天,然后,咱們袖手退位,此去無蹤。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恕兒點頭道:“我從不想一輩子拘束在一個金絲牢籠做的王宮之中。我們若能活到那個時候,而你面對王權誘惑又能一直不改初心,那么咱們便一起袖手天下,浪跡江湖。”

  諸葛從容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宋王一樣,是個只喜歡批閱奏章的‘王權狂人’的。更何況,我去做衛國太子,璇璣孤島和諸葛氏的生意又由誰去管?諸葛老爺仙逝之前,特意囑托過我,不要讓義父將璇璣孤島和諸葛氏的產業全都揮霍掉。其實諸葛氏祖傳的九州通商大印,并不在我義父手中,而在我這里,是諸葛老爺臨終前,親自交托在我手里的。其實他早就知道義父在擅自動用諸葛氏的勢力為齊衛復國之舉暗中謀事,但是他并沒有完全阻止,因為他是義父的義父,他也心疼自己義子的孤立無援。總之,齊衛復國之后,我不會貪戀權力地位,我會還你一個遠在江湖、有閑有錢的諸葛少爺。”

  恕兒一手拿著控帆的麻繩,另一只手伸到了諸葛從容面前,道:“不戀王權,只圖報恩,這是你說的。咱們擊掌為誓!”

  諸葛從容一手掌舵,另一只手剛要拍到恕兒的手上,恕兒卻突然收回了手,補充道:“還有一件事,你也要答應我。”

  諸葛從容笑道:“王位江山我都可以不要,其他事,你確定要在咱們擊掌之前說嗎?難道你就不怕我一轉念就反悔了?”于是一只大手在恕兒的眼前搖擺著。

  恕兒拿開諸葛從容隨意搖擺的大手,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你要答應我,在收復齊衛舊地的過程之中,無論使用任何謀略招數,無論戰事在多么要緊的關頭,都不傷宋王劉。”

  諸葛從容不解:“你為了逃出白玉宮,把宋王他老爹用過的懷王劍都架到他脖子上了,為何此時卻要我答應不傷他?”

  恕兒笑道:“諸葛少爺,你考驗了我三年之久,將陳國的半壁商業都挪到了我的手中,卻從未想過我究竟是誰嗎?我敢把劍架在宋王的脖子上,是因為我很篤定,就算我被宋宮侍衛抓到,就算我被關進宋國天牢,宋王也一定不會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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