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虞陵,晟王府邸,林瓔正和晟王、東方毓以及晟王軍中的幾個將領談論用兵之道,一個小兵急匆匆跑進來,道:“稟報王爺,蜀國探子傳來消息,說齊衛兩國的國主在紫川大肆招兵買馬,齊、衛、陳、蜀,四盟已成,估計今秋就會向宋國宣戰。”
晟王問道:“聽說衛國國主就是諸葛島主,果真如此?”
小兵答道:“回稟王爺,據探子所報,衛國國主的確是璇璣孤島的諸葛島主。”
晟王看了一眼與諸葛遁跡素來交好的東方毓,問道:“東方兄可否以前就知道諸葛島主是當年的衛國太子?”
東方毓搖頭笑道:“諸葛兄雖然與我是多年好友,但這樣機密的事情,他怎么會對外人講?不過,誰是齊衛兩國的國主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四盟,到底是危言聳聽,還是果真威猛。”于是轉頭問那小兵道:“蜀國探子可還有其他消息?”
小兵道:“回稟東方大人,探子還報上了復國盟主和四國將領的姓名,至于四盟到底屯兵多少,探子正在設法查問。”
晟王好奇道:“那盟主是誰?四國將領,又是何許人也?”
小兵道:“回稟王爺,復國盟主乃是衛國國主的義子,諸葛從容。四國將領,一共八人,是在紫川蜀宮比武選將時勝出的八位高手。”于是小兵將八人姓名報上,林瓔聽到“顏恕”此名時,不禁蹙眉,隨即又是一笑。
恕兒姐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個文能經商、武能領兵的女中豪杰。這世間的女子,我林瓔只愿叫你一聲“姐姐”。你高興經商,我就陪你經商。你高興打仗,我就陪你打仗!大不了,復國盟軍里,再加楚國一個。反正我早就看劉那個混賬不順眼,咱們再一起挫挫那個太皇太后老太婆的銳氣!氣死她算了!
小兵繼續道:“探子還說,那齊國的顏將軍,實際是個女子。她已認齊國國主蕭尋為義父。齊衛兩國早有婚盟,為了鞏固舊日盟約,衛國國主的義子將會在八月十五迎娶齊國國主的義女,也就是說,顏將軍會嫁給復國盟主。”
那一晚,林瓔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于是起身喝了口冷茶,信步走到屋外透氣,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晟王府的桔子林。
他隨手摘下一個桔子,一瓣一瓣地吃著,只覺清涼酸澀。小時候,他喜歡這個味道。如今,卻不喜歡了。
他抬頭望向一輪殘月。恕兒姐姐,月亮再圓時,你就要嫁人了。我記得混賬劉的婚書上,寫的是:
春燕雙飛,鴛鴦白。
公子如錫,佳人如璧。
今生有緣,共結連理。
玉都宋宮,邀君慶之。
恕兒姐姐,你的婚書上,會寫些什么?要是你的婚書寫的還不如混賬劉的婚書好,你成的婚,就不算數!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懿斕宮里張燈結彩,四國英雄齊聚齊衛婚盟的喜宴,歡聲笑語擠滿了鴛鴦殿。
赤霞紫煙,是鴛鴦殿外的顏色。紅綢朱顏,是諸葛從容眼里的顏色。
蜀王烏邪和王后薛媚坐于鴛鴦殿,諸葛遁跡與蕭尋一左一右亦坐于上座。
蜀王與王后將宮人端在金玉雕花托盤上的絹帛婚書分別交給了諸葛從容與恕兒。烏邪道:“大侄子、小丫頭,祝你們兩個天作之合,恩愛到白頭!本王點的鴛鴦,一定最靠譜!”
薛媚笑道:“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愿你們今生今世,攜手同心,白頭到老。”說罷,薛媚將恕兒的一截紅綢衣袖與諸葛從容的一截紅綢衣袖系在了一起,轉身走回烏邪身旁。
宮人揚聲道:“一拜天地!夫妻同心,永不相疑!”
恕兒與諸葛從容兩人衣袖相連,齊齊朝殿外方向下跪。一抹夕陽灑入鴛鴦殿,殿中登時一片金黃。恕兒被夕陽晃得有些睜不開眼,連忙瞇起眼睛將絹帛婚書平整地鋪在地上,跟著諸葛從容一起磕頭,額頭正碰上那細軟柔滑的婚書。她好想看看,婚書上的幾排小字,到底寫了什么,卻實在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睛。
宮人道:“二拜高堂!夫妻白,永不相忘!”
兩人齊齊轉身,朝著殿上座的諸葛從容、烏邪、薛媚和蕭尋四人跪拜。恕兒的額頭從婚書上抬起時,匆匆看到,那絹帛的四角有極其精美的蜀繡花樣,上面兩個角分別有一對鴛鴦和一對大雁。
宮人又道:“夫妻對拜!宜室宜家,恩恩愛愛!”
兩人轉身,面對彼此而立。透過面前的珊瑚垂珠,恕兒偷偷看了一眼諸葛從容,卻現諸葛從容正癡癡看著自己,眼里的炙熱融化了溫柔,如同洶涌波濤,狂嘯著將她的魂魄席卷出竅。
宮人見兩人站著不動,于是又提醒道:“夫妻對拜!宜室宜家,恩恩愛愛!”
眾賓客不知這是兩個癡人忘了跪拜,還以為蜀地的習俗,是要喊兩遍夫妻對拜,方可下跪。
兩人回過神來,下跪對拜。恕兒的額頭觸在婚書上時,又瞄到那絹帛的下方兩角分別有一對春燕和一對喜鵲。兩人起身,將婚書疊好放入懷中。
諸葛遁跡和蕭尋走到二人面前,各自從宮人遞上來的金玉托盤中取了一件玉器。諸葛從容拿的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齊白玉環,玉體晶瑩剔透,卻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玉絮。蕭尋拿的是一把黑色金剛玉玉釵,形若小劍,劍柄上還鐫著一朵梅花。
諸葛遁跡將齊白玉環交到諸葛從容手上,溫言道:“小,這兩樣價值連城的玉器,早就該是你的,義父只是遲遲沒有給你,想等到你長大些,成家立業時,再隆重地交到你手上。這枚齊白玉環,夜晚光,猶如星辰。義父希望你今后無論順境逆境,皆能從容面對,就算夜色漆黑,也不忘本心光明。你與顏姑娘要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偶爾小別,要相互惦念,朝朝暮暮,亦要日日珍惜。”
諸葛從容握著齊白玉環,感到那玉環上還有義父手掌的余溫,不禁想到自己兒時無論如何調皮,義父總是像今日這般溫言如玉,從不與他生氣著急,磨得他自己也沒了脾氣,漸漸覺得調皮搗蛋是件很無聊的事,于是小小年紀便隨著義父在周王古墓里靜心乘涼,讀書、練字、習琴…
諸葛從容的眼眶忽然氤氳,他對諸葛遁跡道:“義父的養育教導之恩,孩兒永生感念,至死不忘。”
諸葛遁跡拍了拍諸葛從容的肩膀,轉身對恕兒道:“顏姑娘,你手里的鐫梅金剛玉玉釵,是我當年…送給齊國公主蕭憶的定親之禮。如今,你既是齊國國主的義女,自然也是齊國公主,這支釵子,歸你所有,也算有始有終。小生性良善,有情有義,你嫁給他,他定會一輩子都敬你寵你。如若他惹你生氣,你盡管來找我,我幫你教訓他。他的武功再好,也不是他義父的對手。”
恕兒抿嘴一笑,道:“多謝諸葛島主…”
蕭尋道:“什么島主?你也該叫他一聲‘義父’。”
恕兒低聲道:“義父…”
蕭尋點頭道:“該說的話,諸葛兄都替我說了,該給的賀禮,他也都出手闊綽地給了。我還是空手而來,不過,今后你們兩個孩子有什么委屈、遇到什么麻煩,盡可向我來傾訴、解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我所能幫你們化劫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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