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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倚槍豪膽破八陣(上)

熊貓書庫    俠骨照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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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八極陣,顧名思義,陣中有八極,每極各一陣,分別是天、地、風、云、龍、虎、鳥、蛇八個陣…”歐陽靖現在高山上,神色凝重地說道。

  這八極陣相傳乃諸葛孔明所創八卦陣演化而來,當年夷陵之戰,劉備敗走白帝城,諸葛孔明用次陣法將前來追擊的東吳大都督陸遜困在其中,害得陸遜差點喪了命,幸得諸葛亮岳父黃文彥相救。事后陸遜想學此陣法而求教黃公,黃公只留一句“此陣變化無常,不可學也”,便消失不見,從此這陣法就被傳得神乎其神。

  起初羅凌云和苗之山的騎兵依次沖殺進入陣中,只見陣中運轉井然有序,慢且不亂,沖了幾個回合就被分割打亂,不能相顧。而陣中甲兵固守,雖與自己人相隔數丈,卻如同隔著千里之遠。

  羅凌云鷹騎陷入陣中后大亂,兜兜轉轉就是出不去,而且身后的人馬漸漸減少,心中焦慮不安,罵咧咧道:“媽的,這是什么鬼玩意,也敢攔我。”說罷雙手握緊斬馬刀,掄圓了橫掃,將面前的三張盾牌一分為二,盾牌后的人也慘叫一聲,被這股力道震得手臂幾乎廢掉,人也向后飛了出去,旋即露出一個空擋,可這空隙立馬被三人拿盾牌及時補救,長矛從中刺出,直取羅凌云首級。

  羅凌云身經百戰,回刀將長矛砍斷,可這陣盾沖不破,殺不盡,只好作罷,策馬向前,若停留于此,怕被對手下馬絆。

  而苗之山這邊亦是一樣,他隨羅凌云沖入陣中后,陣中運轉將自己與羅凌云分隔開來,忽然兩側的盾牌下冒出很多鐮鉤槍,狼騎大多沒有準備,不少人的馬匹被割掉了馬腿,紛紛前傾墜馬,然后盾牌翻轉,蒼云教徒提刀從中殺出,與跌落地上的狼騎廝殺在一起。

  “小心腳下!”苗之山附身而下,手拿彎刀將下方的鐮鉤槍盡數砍斷,策馬疾蹄。身后狼騎紛紛效仿,才沒有再被下馬絆。

  羅、苗二人在陣中沖殺有一刻多鐘,始終沒有沖出去,如無頭蒼蠅似的,而且身后的人馬被分割成若干塊,地上的塵土被馬蹄踐踏飛揚,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們本是廣闊無垠大漠上飛馳鐵騎,來去自由,哪像如今這般憋屈,束手束腳,早就怒不可遏,還哪里管得了什么,只顧揮刀亂劈。

  “爹!”歐陽云見此陣法,也是大吃一驚,道:“這可如何是好?”

  人在陣中已經是慌亂不堪,更何況陣外中人。歐陽靖看著山下的八極陣,眉頭緊鎖,只撂下一句“隨我下山”后,率部從山背處下山。

  一線峽谷,由于山頂兩側伏兵盡數撤走,吳、韓兩支人馬沒了壓力,全力攻打谷口。

  吳沛山的藤甲兵兇狠,連續沖鋒八次,硬生生將敵人壓了下去,打得對方潰散而逃。當歐陽靖從山上下來時,已經將谷口的蒼云教眾收拾干凈,大部隊也開入峽谷內,聽候差遣。

  “吳大哥、韓大哥,莫要再往前了。”歐陽靖上前阻止道。

  此刻吳沛山氣勢如虹,見眼前八極陣困住了羅、苗二人,正想揮師營救,被歐陽靖阻止,問道:“為何?”

  歐陽靖急道:“對面擺了一個大陣,兇險萬分,萬萬去不得。”

  吳沛山凝神看去,只見陣中喊殺聲四起,尤為恐怖,再細看,這陣法極其詭異,仿若迷宮,進出不得,驚道:“這是什么陣?這么厲害。”

  歐陽靖道:“這是八極陣!兩位大哥切莫沖動,待我想想破陣之法。”

  “歐陽家主!”苗月寒哭著撲了過來,“求您救救我爹!”歐陽靖驚訝道:“苗賢侄,你為何在此?”苗月寒見父親困于此陣,也顧不得什么,呼著喊著求歐陽靖出手相救。

  歐陽云急忙將他扶起,道:“月寒,我爹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先別難過。”

  歐陽靖嘆氣道:“放心吧,我一定會設法營救苗城主的。”就算苗月寒不求救,自己也要傾盡全力救出眾人。

  蔣狄心知這八極陣厲害,道:“歐陽兄,眼下形勢危急,刻不容緩,你可有什么良策?”

  “對呀!歐陽家主認得此陣,定知此陣的破陣之法。”公孫如是從后面緩緩走來說道,語氣頗有些看戲不閑事大的意思。方才他嗦擺那些江湖群雄沖殺,導致他們沖殺時超過了歐陽家鐵騎,當兩側埋伏一起,死傷無數,而且撤退時慌亂不堪,不僅有人被踩踏而死,而且慌亂撤退阻礙了歐陽家鐵騎的進攻鋒芒,如今面對八極陣,又出頭譏諷歐陽靖。

  歐陽靖對公孫如是剛才的做法是恨入骨髓,他一句話讓多少人白白葬送性命,可有偏偏拿他沒辦法。此刻大局為重,要先救出羅凌云和苗之山,這筆賬暫且記在心里。歐陽靖為了穩定軍心,高聲道:“大家放心,我親自破陣。”

  公孫如是巴不得他以身犯險,恭維道:“歐陽家主真乃英雄也!”

  “不可,歐陽兄為此次聯盟主帥,不可親自犯險!”

  “此刻必須要歐陽兄坐鎮,方能穩定軍心。”

  “若歐陽兄有何不測,我等又該如何?”

  群雄紛紛出言反對。

  “吳沛山愿領自家甲兵,前去破陣。”

  “韓大鈞愿領箭手前往,定破此陣。”

  “江丹愿往!”

  “屈楚愿往!”

  群雄紛紛自告奮勇,場面一度混亂。歐陽靖大喝一聲,“大家別爭了!”群雄被這渾厚內力震得雙耳生疼,歐陽靖抱拳道:“大家隨我一道入山,不記生死,攻打魔教,此份恩情,在下萬分感激!”說罷深深一揖,道:“可眼前的陣法不是一般的陣法,此去兇多吉少,并不是懷疑諸位舍身取易的決心,可此陣玄妙無比,殺氣騰騰,非懂此陣法人不可往。諸位好意心領,這個陣,必須由我來破!”

  “歐陽家主…”群雄一片唏噓,紛紛肅然道:“愿效犬馬之勞,誓死追隨。”歐陽靖眼睛一熱,深深一恭。

  “真是會收買人心。”公孫如是心里暗罵,歐陽靖這一舉動,甚是高義,瞬間收買了所有人,他心中自然不快。

  歐陽靖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喝道:“歐陽家鐵騎何在!”

  “在!”一聲轟然,響徹山澗。

  歐陽靖右臂一揮,道:“上馬,隨我來!”

  歐陽家鐵騎齊刷刷上馬,齊聲高喝道:“誓死追隨!誓死追隨…”人聲鼎沸,氣勢如虹。

  “等等!”就在此時,一個與此時此刻非常不和諧的聲音傳來,眾人均是一愣,心想誰這么不識好歹,敢在這個振奮人心的時刻說這種泄氣話,歐陽靖凝神看去,只見凌楚瑜緩緩走了過來。

  “你是誰?怎么如此說話!”

  “大伙正準備大干一場,你在動搖軍心,是何居心?”

  “有什么事能比眼前的事更重要?”群雄紛紛議論指責,指責凌楚瑜不合時宜,給正激情萬丈的群雄澆一頭水。

  凌楚瑜卻絲毫不在乎,走到歐陽靖面前,道:“歐陽伯伯,切莫著急,您是萬萬去不得。”

  “你小子什么人,如今形勢危急,容不得半點遲疑,快閃一邊,別耽誤大事。”群雄紛紛叫道。

  歐陽靖手一擺,示意在場人別說話,道:“凌賢侄,你有何指教?”方才在山上,凌楚瑜能一眼識得八極陣,想來對此陣法或許有些見解。

  凌楚瑜卻道:“歐陽伯伯,你不能去,你必須留下來統籌主持大局。”

  歐陽靖以為他有何高見,有些不高興道:“我早就說過,此陣非熟懂之人不可去。凌賢侄快也讓開,眼下救人要緊。”

  凌楚瑜卻一動不動,淡淡道:“我去!”

  群雄一片嘩然,如今危急關頭,還有人出來搗亂,竟還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歐陽云見勢不妙,急忙上前拉著他,道:“楚瑜,別鬧,大局為重!”

  凌楚瑜甩開歐陽云,義正言辭道:“歐陽伯伯,你可知這八極陣的厲害?”歐陽靖心頭一凜,這八極陣極為精妙,最厲害的是陣法運轉后的完整性,能確保敵人攻之不破,這就需要陣中的士兵經過大量的練習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意思就是,若不能調動陣中的人東奔西走慌亂出錯,此陣無解。

  歐陽靖凜然道:“你可有什么良策?”凌楚瑜道:“我對此陣略懂一二,愿替歐陽伯伯前去救人。”凌楚瑜不說破陣,只說救人,歐陽靖心里便知他或許所言不虛,急忙問道:“你如何救人?”

  凌楚瑜雙目閃閃,堅定道:“此陣是從諸葛孔明八卦圖演化而來,是防御陣法,兵書有云:以先為后,以后為前,前無速度,后無遽走,可見是此陣的優勢是防守,也是最大的劣勢。”

  歐陽靖面帶異樣,這一說是出自李唐問對,書中說道這陣法的優劣,前進時不允許奔跑,后退時不能猛跑,才能保持陣法完整,方能無勝無敗,和凌楚瑜說的不謀而合。只聽他繼續說道:“歐陽伯伯,你只需給我您麾下鐵騎,您在高處指揮,我去沖殺,調動他們的步伐,讓他們亂成一團,方能把人救出。”

  歐陽靖心里默默贊揚,這確實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沉思道:“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可陣中混亂,你一旦入了此陣,又如何接收我的指令?”凌楚瑜笑了笑,指著苗月寒道:“他!”

  群雄一片茫然,苗月寒更是不解,歐陽靖卻笑道:“好,好,好!”連說三個“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旋即大喝一聲:“歐陽家鐵騎何在。“

  “在!”

  “從此刻起,你們聽從凌楚瑜少俠的指揮,他的話,便是我的話。”

  那些鐵騎雖心有疑惑,可軍令如山,轟然一應,“遵命!”

  “且慢!”公孫如是出言阻止道:“歐陽家主,把如此重要的事交于一個年輕人,怕是不妥吧,萬一有任何差池,損失的不僅僅是你的人馬,陣中的人馬也是九死一生。”

  群雄紛紛點頭同意,眼前的“八極陣”兇險萬分,就憑一個毛頭小子,怕是去送死。公孫如是倒不在乎,只是想若是歐陽靖親往,這詭異的陣法或許能致他于死地,這對東方家可是天賜良機。

  歐陽靖怒氣眾人,堅定道:“我意已決。”解下腰中佩劍,遞給凌楚瑜道:“我以此‘浮云劍’為證,歐陽家若有不從者,凌少俠可以此劍誅之。”

  “爹…”歐陽云大驚失色,這“浮云劍”乃歐陽家家主的信物,此刻自己父親將它賜予外人,繞是心胸多寬廣的人,也心有妒忌。

  這一舉動無疑是歐陽靖的萬般信任,凌楚瑜雙手接過,只覺得胸口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歐陽靖笑了笑,對苗月寒道:“苗賢侄,你隨我來!”說罷不顧周圍人的反對,領著苗月寒大步向前,登上高處。

  王如萱牽來黑馬,將韁繩提給他,若想沖殺,非有一匹好馬不可,小黑乃千里馬,自然不可或缺。

  她眉頭緊鎖,心有憂慮,但此時非去不可,關切道:“凌大哥,萬事小心。”凌楚瑜笑道:“區區小陣,難不倒我。”說罷從馬背上抽出一桿長槍,翻身上馬。

  眼里看著凌楚瑜,王如萱還想說些什么,卻止于口,藏于心。

  凌楚瑜看著身后訓練有素的歐陽精騎,心頭直突突,這是自己第一次帶著這么人沖鋒陷陣,這些騎兵比自己年長,經驗也比自己足,論資排輩恐怕自己要稱他們為“叔伯”,而他們的生死,都取決于自己一句話,一個決定,不禁決覺得自己肩頭擔子忽然沉重無比。

  “各位大哥!”凌楚瑜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喝道:“如各位所見,眼前這個陣法,有進無出,有來無回,即便如此,勞煩諸位跟我凌楚瑜去這陰鬼地獄走一遭,若信得過我,只管跟在我身后,我愿做你們的眼睛,攪它個天翻地覆!”說罷策馬飛輿,一馬當先。歐陽家鐵騎轟然道:“愿往不退!”馬鞭一揚,長矛粼粼,飛馳追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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