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彼岸花中間還夾雜著幾朵白色的花朵。
按照楚凡前世的記憶。
生靈世界的彼岸花被大致分成了兩種。
紅色的彼岸花被稱為曼珠沙華,花語為無盡的永生,滅世的前兆,彼岸的召喚。
白色的彼岸花被稱為曼陀羅華,花語為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天堂的來信。
踩著青石磚,楚凡幾人向著那黃泉路的盡頭走去。
沒有忘川橋,沒有黃泉水,更沒有那個拿著勺子給過往亡靈打湯的老婆婆。
黃泉路的盡頭。
那條山路之前。
一個茅草屋卻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楚凡等人的眼前。
幽暗的燈光,卻不是那九幽中常見的幽綠色,而是代表著真正光明的橘黃色。
溫暖,神圣,驅逐萬邪。
那是一盞燈,就這么掛在茅草屋的門框之上。
而茅草屋就擋在楚凡眾人進入那山林的唯一入口。
就算是楚凡的眼神再不好,但黃泉路就這么短的一段距離,如同生靈都能夠一眼望到頭,楚凡又怎么會看不見盡頭這么明顯的一個茅草屋?
對于楚凡等人來講,黃泉路很短,畢竟現在的黃泉路還只是九幽中一條普普通通的小路,它的真正功能還沒有被開發出來。
冥府建立之后的黃泉路就不同了,作為一個人在一生中最后走的一條路,其上因為有彼岸花的幽香,被花香所感染,人會將自己這一生從頭到尾的回憶一遍。
黃泉路之后是忘川橋,而忘川橋則被分為三段,上層為紅色,中層為玄黃色,下層則為黑色。
作為地獄中第一道關卡,其實在大多數亡靈在忘川橋時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審判,善人走最上面的紅色忘川橋飲孟婆湯投大富大貴之家。
普通人走中間的道路投中規中矩的人家。
而那作惡多端的人走最下面的黑色忘川橋投畜牲道。
一切自有定論。
但如果出現對于自己罪行概不承認,或者對于忘川橋的審判有異議的亡靈,就可以向橋邊的鬼差申請,由四大判官進行審判。
一般的也就到此為止了,但如果四大判官聯手都沒有審判成功,或者四大判官各持己見的話,那個亡靈最終會被交到十大閻羅手中審判。
忘川橋過去之后,橋邊有三生石,望鄉臺,讓亡靈最后看一眼家的方向,但很多亡靈在看了家最后一眼后便不愿意再去投胎,這個時候就會被鬼差親自押解,但自己原本的待遇也會被下降一截,原本可以投胎為首富之家的亡靈只能投胎到大富大貴之家。
以此類推。
但卻有一種意外。
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會落淚: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孟婆將他們一滴一滴的淚收集起來,煎熬成湯,在他們離開人間,走上奈何橋頭的時候,讓他們喝下去,忘卻活著時的愛恨情愁,干干凈凈,重新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
但卻不是每個人都會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湯。因為這一生,總會有愛過的人不想忘卻。孟婆會告訴他:你為她一生所流的淚都熬成了這碗湯,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對她的愛。來的人眼中最后的一抹記憶便是他今生摯愛的人,喝下湯,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嬰兒般清徹。
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許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她,她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她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你盼她不喝孟婆湯,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只是人世間的真情到最后又有幾個能值得你這么做的呢?
楚凡幾人終于過了這黃泉路。
茅草屋就在眼前。
楚凡試探著去敲門。
門里傳來一陣老人的咳嗽聲。
就像是催命之音。
茅草屋的門被緩緩開啟。
帶著草帽,披著蓑衣的老人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
在看到楚凡一行人時開口一句。
“諸位可是要坐船?”老人用沙啞的聲音說著。
眼眶中那白色的靈魂之火燃燒的極其不穩定,仿佛下一刻就會突然熄滅。
“這里連河都沒有,哪里又需要坐船呢?”鎮元子沒好氣的喊了一聲。
只見那老人眼眶中的靈魂之火變得無比的衰落,低下頭,老人似乎顯得十分的落寞。
橘黃色的火光照耀之下,楚凡終于看清了這老人的模樣。
骨瘦如柴,臉上似乎只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須發皆白,嘴中只有兩顆大門牙在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想來也是年歲不短了。
至于老人說的乘船過河?
再看老人這一身的裝備,楚凡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物。
“老丈什么時候入的九幽?”楚凡試探著問道。
老頭摸了摸自己的草帽,抬頭望了望門框上的燈籠。
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茅草屋。
“還沒到時間啊。”老人有些失望的說道。
“你在等什么?”楚凡開口。
“我是第一個進入九幽的亡靈,而我進入九幽后不久,有個老頭過來跟我說,他給我找了一個活計,就是撐船。但要等很久,等到這盞燈的燈光變成幽綠色,等到我的茅草屋變成一艘船,等到門前出現一條河,等到河后面出現一座橋。等我把那些要過到對面的人都送過去,他就允許我回到原來的世界。”老頭有點興奮的說著。
楚凡也終于搞清楚了面前老頭的身份。
黃泉路前忘川河,忘川河上忘川橋,河中老叟撐船過,渡盡天下往生靈。
眼前的這老頭不正是那傳說中的黃泉擺渡客?
只是眼下忘川河,黃泉水都沒有出現,老叟目前的工作還沒有到位。
只不過因為楚凡幾個的到來,才讓老叟從萬年的等待中蘇醒。
“我們想去往后面,不知老丈可否借路?”楚凡表明了來意。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老頭在聽見自己要度過茅草屋之后,突然變了臉色。
“那人還交代給我了一個任務,阻止任何人從我這茅草屋過去!”老丈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