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已經送到醫院兒科去了，身體情況咋樣，還是要等著做了各種檢查才能知道。
王貴生聽到醫生說要給剛取出來的兒子抽血做各種檢查，就心如刀絞，他不是第一次當父親，除了當父親的喜悅之外，對孩子的心疼和舍不得，占據了他，這是一個做父親的男人，無法用嘴表達的感情。
王德發、唐永生和貴生在在手術室外等了整整快一個下午了，就是見不到醫生護士把水仙從里面推出來，沒有推出來也就罷了，也不像中午的時候，至少里面出來個醫生，介紹一下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況，他們三個心里越想知道是什么情況，就越著急。
“這都進去多長時間了啊，咋還不出來呢？”終于，王德發忍不住說了句話。
唐永生和王貴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唐永生，此時此刻最害怕的就是得到任何消息，這會，里面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能傳出來的消息，都是喜憂參半。
“貴生，你要是想看孩子，我和你爸在這等著水仙，你去兒科溜達一圈，換著你媽休息休息。”王德發看著自己的兒子已經著急的沒有個人樣了，就想把他先支開。
“貴生，去吧，這有我們兩呢！”唐永生也說。
“哦，那，我去，一，一會就，回來。”王貴生實在是不知道水仙什么時候才能從里面出來，就答應了。
即將晚上下班的醫院，人也越來越少了，手術室的樓道里，人本來也不多，三個人簡單的幾句話，在空蕩的樓道里，從這頭傳到了另一頭。
貴生走了之后，王德發和唐永生抱著頭在樓道里的凳子上，相對無言。兩個人沒有絲毫的語言刺激，王德發知道，如果此時此刻從里面推出來的水仙不省人事的話，對唐永生是多大的打擊啊。
人在極度絕望的時候，特別的奇怪，越是擔心一些事情，腦子里就越在想這一些事情，想趕走這些胡思亂想，都趕不走。
“永生，你看現在還沒有出來，估計是在里面調理呢，什么時候出來還不一定，這個點也該吃飯了，要不我現在這守著，你去吃點東西，吃完過來換我，不能兩個人都在這餓著肚子，是不？”
“要去你先去，我不餓，沒有食欲。我要在這等著我女兒出來。”唐永生說的很干脆，雖然聲音已經變形了。
“嗯，那我也不去了，我感覺很快就出來了，你也別太著急。”
就在兩個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手術最外面的門“吱呀”一聲，走出來了幾個人，和中午抱出來孩子的不是一撥的。
一看是陌生的醫生面孔，王德發和唐永生把站起來的身體，又往后退了一點。
“你倆是唐水仙的家屬吧？”中間的醫生問。
“是，是，我是他爸爸。”王德發和唐永生幾乎同時回答。
“手術已經基本結束了，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昨晚剖腹產之后，大量的失血，導致缺血，到現在還一直昏迷著。還沒有脫離危險，因為血液的問題，病人現在傷口的愈合和整體身體情況，還需要再多觀察。”醫生說的話，就非常刻板了，把實情告訴家屬，也是他們的職責之一，也就不會顧及家屬是什么樣的心情，畢竟一個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另一個是從親情的角度出發。
“醫生，大概什么時候能恢復啊？”王德發問。
“這個現在不好說，我只能說，你們要做好所有能做的準備。病人是A型血，家屬里有A型的吧？”醫生說。
“有，有，我是她爸，我就是A型血。”
“那你就隨時待命，如果醫院存的血不夠的話，你就獻血。”
“好，好，我就在醫院等著，你們隨時需要，我隨時都可以獻。”唐永生說。
王德發看著唐永生，心里真不是個滋味，他太能理解唐永生現在的處境了呃，當年為了給貴生看病，他也是這個樣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腦子還給貴生。
“簡單的溝通呢，就到這，你們也別一直在這守著了，人多就輪流著休息。這種病啊，咱縣醫院現在主要是把剛才剖腹產的術后工作做了，其他病情發展，現在還都不太好說。”
“謝謝醫生啊，謝謝你們，辛苦了。”王德發說。
溝通完，有兩個護士回頭進了手術室，其他醫生都回了。
“親家，人是鐵，飯是鋼，你先去快快地吃個飯，然后回來換我，咋樣，這會水仙肯定是狀態不錯，不然醫生也不會安心的下班的。”王德發勸唐永生。
唐永生從剛才一生的話里，聽明白了，就是各種各樣的情況都是有的，醫生一般說話都是很嚴謹的，而剛才簡單的一番溝通，唐永生從醫生的話里，已經感覺到了不祥之兆，現在水仙的命啊，完全就是由老天爺說了算。
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爺要懲罰我唐家？唐永生在心里大聲的質問。老天爺當然給不了他答案，能給他的，就是結果。
唐永生同意了王德發的建議，慢慢地走出了樓道，什么話都沒和王德發說。看著唐永生一天不到的時間，整個人都已經佝僂著身軀，王德發只能祈禱水仙一切安好。
樓道里只剩下王德發一個人，這時候，他才敞開了自己的腦袋，思考著一些自己想要思考的問題。
首先是孩子的問題，從中午的孩子順利出來，從醫生的介紹中，明顯是要比水仙的情況要好，估計一會貴生可能也就過來了，孩子是什么情況，一問便知。這個孩子的命，比他爸更苦，一出生就遇到他媽這樣的情況。但是王德發是滿意的，這是王家的血脈，什么樣的環境都不用說，王家，至少已經不少好幾代單傳了，從貴生這開始，男丁多了起來。這是目前，王德發和唐永生唯一心情不一樣的地方。
其次就是水仙的問題，沒人再提究是他沒有把水仙第一次檢查的結果早早的公布處理啊，這事，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算是一件虧心事吧，王德發覺得對不住躺在手術室里的水仙。但事實其實是，這樣的病，早知道幾個月和晚知道幾個月的結果可能是一樣。
王德發只是覺得，如果水仙走了，自己的貴生以后可怎么過日子啊，沒有女人，帶著兩個娃娃，一個男人根本就沒法活了，現在他還能幫著貴生，以后呢，自己沒了，馬秀娥也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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