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四個人，收拾完之后就奔著醫院去了。
王貴生現在是一點都不知道要做什么，醫生會時不時來讓他去辦理一些手續，還簽了很多字，有時候醫生風塵仆仆的，王貴生都來不及問是簽的什么字，總之就是簽。
王德發一路上不說話，生怕自己說漏嘴把實情無意中就透露出來。
現在不光關系著兩親家之間的有沒有矛盾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還會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在省城的水寬和玉婷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水仙是水寬妹妹，如果讓他知道是王德發故意壓著他妹妹的病情不說，回事什么樣的結果？誰都不說，心里肯定是明白的。
王貴生在家里來人之前，總算是把所有的手續辦理結束了，繁瑣的過程，讓他心里非常明白，陪著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女人，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王貴生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現在能理解。娶了水仙，聽不見她任何的聲音也就罷了，可是一想到，以后別說聽聲音了，就是連人，永遠都見不著了，他就背著水仙偷偷地哭。
“小伙子，你們家人啥時候來啊，還有很多事要給家屬告知的。”負責的一生已經來了好幾趟了，每次就是問王貴生家里啥時候來人。
“快，快了。”
醫生心里知道，要做決定，王貴生一個人就夠了，但看著兩個人都有身體缺陷，還是想著有家人來了，把接下來的事情安排一下。
“家里人來了，你到辦公室找我，再跟你們溝通點事。”醫生說。
“好，知，知道了！”
王貴生知道他爸肯定是要來的，壓根就沒想著水仙爸媽也會第一時間來。
王德發到了醫院，到處打聽著，找到了水仙住的病房，進病房前，在門口，王德發再次給三個人強調了一番，要表現的正常一點，不能給水仙再施加任何精神壓力了。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四個人都是強忍著情緒，眼眶早已經濕漉漉的了。
“好了，好了，調整一下情緒，把眼睛都抹一抹，進吧，記著，正常，一定要正常。”王德發最后安頓。
三個人齊刷刷地點著頭，王德發帶頭進了病房。
貴生坐在病床邊上，看見他爸進來了，趕緊起來。
“爸，你，你們，來了。”
“嗯，咋樣？醫生咋說的啊？”王德發問，其實是什么結果，他比誰都清楚。
“醫，醫生說，說你們，來，來了找他。”
“醫生找我們啊？哦，估計是要和家屬了解情況或者安排接下來的治療方案呢，我上次高血壓住院，也是這個樣子。沒事，醫生怎么說，我們就怎么配合。”王德發安慰著兒子。
唐永生和他女人，進門啥話都沒說，就湊到水仙跟前，說話在此時都顯得有點多余，說的再多，水仙也聽不見。
水仙側身躺在病床上，圓鼓鼓的肚子完全是貼在床鋪上的。唐永生抓著誰閑的腫著的手，不停地給她搓著，水仙媽把女兒的摟在自己的懷里，下吧輕輕地蹭著水仙的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不是王德發在進來之前安頓了，估計早就已經哭成個淚人了。
“好了，貴生剛說了，醫生讓咱們人到了啊，要去辦公室找他，這會還早，就讓水仙仙休息著，我們呢，先去聽聽醫生的安排，走吧。”王德發說的重點。
唐永生給水仙比劃一番，讓她好好的休息，水仙點著頭，示意讓他們忙該忙的去。
王貴生帶著大家去了醫生辦公室。
門敞開著呢，象征性地敲了敲門之后，醫生抬頭看了一眼，讓他們進去。
“你們都是患者唐水仙的家屬啊？”醫生問。
“是，是，我是他爸！”唐永生趕緊說。王德發和馬秀娥也點著頭。
“既然都到齊了，我就想著把接下來的安排呢，給你們家屬先通個氣，大家也得要有個心理準備。”
“醫生你說，只要能救命，你說啥就是啥，我們一定配合。”王德發說。
“病人的情況呢，今天的檢查出來，我們就建議讓住院，情況非常的嚴峻，已經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抱怨你們家屬對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照顧不周，或者檢查不夠，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醫生說。
唐水寬聽完醫生話，心里還是有意見的，聽醫生這話，水仙現在的情況，那肯定就是王家沒照顧好，如果今天不是在醫院的話，唐永生肯定要爆發，可冷靜下來之后，再想想，水仙嫁到王家，是真沒怎么受過委屈，尤其是生了念祖，給王家把香火續上之后，水仙在王家，壓根就沒受過什么委屈。
“情況復雜就復雜在，現在患者還有身孕，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呢，已經是足月了，完全具備分娩的條件，這也是現在我們很難做決定的原因之一。”醫生說。
“醫生，你別為難，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我們都能接受。”如此的淡定的話，出自王德發。
“其實呢，接下來的問題，也是我當醫生以來啊，最不愿意問家屬的，但是，最終還是要有個選擇的。大人現在檢查的結果呢，已經到了晚期了，要想挽救生命，要滿足兩個條件，一個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二是要能在最短的時間里，找到能和她配型的骨髓進行移植，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還有一個方案，就是剖腹產，盡量能把孩子保住，大人也還是沒法留住。兩個方案呢，都是生命的代價，所以，就看你們家屬的選擇了。”
醫生說完這句話，水仙媽“哇”的就在辦公室里哭了起來，其他雖然不像她聲音這么大，但都哭著。
要大人還是要孩子，這個問題，現在成了擺在唐家和王家人面前最難選擇的難題了。
醫生說完之后，給了充分的時間讓家屬發泄情緒，商量最終的選擇結果。
這是在醫院，是在醫生的辦公室，一直這樣哭下去是個什么事啊，過了有大概十分鐘的樣子，所有人情緒終于靜了下來。
做怎么樣的選擇，大家心里怎么想的，誰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都想開點吧，醫生還等著我們的決定呢。”王德發想讓大家把自己的想法先說出來。
唐家，是水仙的娘家，都不用考慮，肯定是要留住大人啊；王家呢，水仙肚子里懷著的是王家的血脈，既然怎么選擇，水仙都希望渺茫，還不如能留一個是一個，肯定想要留孩子。
兩家人從進了醫院，一直面對的就是直面生死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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