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前一天,甘家溝和甘文虎家沾親帶故的人都來給他送行。鄉里鄰居們簡單純樸,給甘文虎帶了煮雞蛋、肉、菜等等,讓他帶上路上吃。
母子兩一一謝過所有人,甘文虎媽的嘴上一直不停地給甘文虎安頓:“文虎,這份情啊,你以后要記著,記著大家得好。”
甘文虎收拾的東西不多,這次不像是四年前上學的時候,是去上班,他想著去了之后,生活用品全都買新的,一直就用著去了。
“媽,家里的電話裝好了,號碼我知道,等我到了,我給你打電話,家里你一個人,自己把自己照顧好,有啥事情,你就給我打電話。”
“行,知道呢,你去了就好好上你的課,不用管我。”
“我盡量吧,你說你一個在家,我怎么能不操心啊。吃的、喝的沒了,你就給大伙說,力所能及能幫你的,我相信大家會幫的。”
“知道呢,媽還不知道怎么照顧自己啊。哎,你畢業的時候,就應該幫我把補鞋的一套設備給帶回來,我還能手里有點活。”甘文虎有點遺憾地說。
“媽,你還在為這事糾結呢,我給你想辦法,你就放心吧,咱們莊里就這么些人,哪有天天把鞋穿爛的找你來補的啊。你要是喜歡,我給你想法子再置辦一套。”
甘文虎把自己的東西就收拾了兩個包,一個背包,一個提的。
晚上的飯,母子兩一起包的韭菜雞蛋餃子,雞蛋是大家給帶來的,韭菜是從甘文虎小叔家的地里割的。
吃著香噴噴的餃子,甘文虎是一點都興奮不起來了。為了能保證他媽一個人的正常生活,他把莊里的商店的電話記下了,背著他媽給商店留了一千塊錢,還再三囑托,定時給他家里送些米面油,要了商店的電話,以后也方便聯系。
甘文虎定的火車票晚上的,他想著明天出發先在王成龍家待一天,后天一大早的時候坐車往省城走,也就不用在省城住一晚上了。
第二天睡起來之后,甘文虎也不著急走,幫著他媽一起把早上的做好,陸續有人來家里再次告別,甘文虎和他們寒暄著,說的最多的話,還是希望大家能多多照顧他媽。
這次的離開,一點不像四年前的離開,甘文虎覺得是因為他媽沒有跟著一起走的緣故,他很明白,只要母親在家里,他寒暑假肯定是會回來的,因為這就是家啊。
看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身影,甘文虎媽激動的濕了眼眶,當母親的,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看著孩子長大成人,去過自己日子吧。有舍不得,更多的是欣慰。
到王德發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甘文虎趕的很巧,王成龍已經把午飯做好了。
“文虎,去了學校啊,一定要好好孩子們上課,眼里要有活,和其他老師,把關系搞好。”王德發吃飯的時候安頓。
“知道呢,叔。”
“還有啊,你和成龍的事,我現在不知道怎么說,要說不同意你們兩在一起啊,我還是挺支持你的,要說在一起吧,你們一個在南方,一個留在家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是個好。如果成龍愿意跟著你去南方的話,我也不反對,總之,你倆要有個心理準備啊,不能隔著個十萬八千里,算個什么事啊。”王德發說。
“我們兩會好好考慮的。”
飯后,甘文虎和王成龍就出門去后山溜達了,兩個人都有很多話要說,這次一別,要再見面,要么三年后,要門就得六年,除非兩個人都把寒暑假騰出來回家,否則,機會渺茫。
“成龍,你到底有沒有做好給你爸解釋的準備啊,今天我在,好歹是個外人,當著外人的面,可能會好說話的,在我走之前,你把去邊疆的事徹底給掰扯清楚吧。對你,對我,還有對你家,都好點。”
“我現在就是頭疼這件事呢,我是怎么都沒想到我爸還有高血壓呢。”王成龍無奈地說。
“人老了嘛,都是有可能的,你就別糾結了,今晚,我幫你再說說,你呢,態度也好點,話有三說,巧說為妙嘛,老人,跟娃娃一樣,你哄著說,說不定就依著你了。”
“行呢,晚上你可得察言觀色著,覺得氛圍不對,就趕緊轉移話題。”
“這還用你教啊,我能把握住。”
“你咋就帶著兩個包啊?我還以為你會大包小包的扛呢。”王成龍問。
“這次又不是去上學,咱都是老師了,肯定得去了之后置辦一套新的嘛,我聽說學校給的宿舍是單間,寬敞得很,比我們實習時候的宿舍敞亮都了。”
“那肯定,實習時候的宿舍,估計是學生宿舍吧?”
“就是的,這次去另外一棟建成不久的教工樓,環境好著呢。成龍,我都這樣說了,你就不再想想跟我一起去啊?”甘文虎問。
“聽你說的,環境是挺好的,等我回來以后再考慮吧,我現在就是一門心思想去看我那些學生們。文虎,我問個問題啊。”
“你問!”
“你有沒有想過,這次各奔東西,以后我們可能在不了一起?”王成龍問的很淡定,本來是已經醞釀了許久的問題,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就好像是突然想到的一樣。
甘文虎聽完,沒有著急著回答,和王成龍并肩走了一段路,王成龍也沒有追著問,給足了甘文虎思考的時間。
“成龍,我從來沒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一直以為,我們兩壓根就不會面對這樣的問題。”
“想了半天就想了這個答案啊,這世上還哪有一塵不變的事呢,明天的太陽升起來是什么樣我們都不知道,更別說三年五年的時間了。”王成龍依然很冷靜。
“我才不管時間多久,只要你不行著甩了我,時間再長,能唱過一輩子嗎?”甘文虎大聲說。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就是突然想到了才問你的,走吧,往回走,時間差不多了,回去我給你這個老師收拾一頓豐盛的晚餐!明天你就踏實的出發吧。”
“那明天我去了,車票咋取啊?”
“放心,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讓水仙她哥給你送過去,今晚他們還會打電話的,你們把地點聯系好。”
甘文虎和王成龍慢悠悠地往回走,好好的半個下午時間,被王成龍的一個問題,讓兩個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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