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虎媽看孩子之間的這點心思，還是看得很準，哪有父母不了解自己孩子的，她看得出來甘文虎對王成龍是有情有義的，既然甘文虎不主動，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幫兒子探探路。
王來弟還是因為距離太遠，選擇了沒回家過年，她自己都計劃了，四年的時間，她就隔一年回一趟家，去年已經回了，今年就待在學校。起初，王德發還是極力反對，一個女娃子只身一人待在千里之外過年，家里誰會放心啊。磨的嘴皮子多了，王德發也無心再糾結了，只要能注意安全，就由她吧。
甘文虎跟著王成龍和胡玉婷回到縣上之后，在縣城買了兩條煙，兩瓶酒，王成龍攔著不讓亂花錢，甘文虎就一句話：“我媽安頓的，我不辦好了，我回去咋交代啊。”
一句話把王成龍就噎住了。
甘文虎回去之后，就想明白了這件事，哪是什么去老家看一下啊，家里就那么一座破敗的小院子，他媽明顯就是為了讓他去趟王成龍家。
在王成龍家住了一天，很多事情，甘文虎逐漸清晰明了的表達了出來。
王德發和馬秀娥早就看出來甘文虎和王成龍之間不一般，現在即將面臨這畢業，兩孩子既然沒辦法張口，那就家里來安排，這一點，和甘文虎媽想的一模一樣。
下午到家之后，馬秀娥已經準備好了臊子面，讓三個娃先墊墊肚子，晚上又做了一桌子的飯菜了，跟大飯差不多，快過年了，馬秀娥的食材早都準備好了。
“文虎，你把你媽一個人留在省城，你忙完自己的事，還是要早點回去的。”王德發說。
馬秀娥瞪了王德發一眼，人才剛來就趕著走，一點顏色沒有，不會說話。
“你瞪我干什么，我說的不對啊？”王德發反問。
“說的對呢，就是啊，孩子們剛回來，你就說走，文虎能放心的把他媽留在省城，那肯定都是安排好了的。對吧，文虎？”
“嗯，已經安排好了，姨。”甘文虎趕緊接話。
“就是，你這次回來咋安排的？”馬秀娥問。
“去趟我家看看，問問有沒有我姐和我爸的消息，順路來看看你們，我和我媽在省城，不管是姨你在省城的時候，還是你回來之后，玉婷和成龍真的是幫助了我們太多。”
“出門在外，都是老鄉，舉手之勞，不用這么客氣。”王德發插了一句。
“文虎，成龍，聽說你們學校過完年就安排著要去實習了？”王德發問。
“嗯，就是的，我和成龍的申請書也都已經批下來了。”甘文虎回答。
王成龍一聽甘文虎直奔主題了，趕緊在用腳踢了一下甘文虎。這一踢，甘文虎明白了，只要王德發和馬秀娥不問的問題，他都不怎么主動說話。
這腳下的一踢，踢得太明顯了，所有人都看見了。
王德發從這一踢中，看出了問題不小。一時半會大家都開始悶頭吃飯，已經能在地上亂跑的王念祖此時成了尷尬的潤滑劑，他一會跑到自己的姑姑跟前，一會又跑到爺爺奶奶跟前，多少化解了點屋子里的凝重氣氛。
“文虎，你申請去哪實習了啊？遠不遠？”馬秀娥看大家都不怎么說話，自己邊吃邊了了起來。
“姨，我申請去了南方，一直在咱們大西北，我想出去看看南方有山有水的環境。”甘文虎說的很謹慎，他知道接下來，要回答問題的就是王成龍。
“嗯，真好，你看你們多好，有這樣的機會出去多看看。學校有沒有說實習的補貼或者費用怎么安排？”
“說了，來回的路費是報銷的，在實習的學校里統一吃食堂。”
“嗯，家長操心的兩件大事，全都解決了。好好實習，實習就把它當成正兒八經的工作，越是實習越是要認真呢。”
“知道呢，姨。”甘文虎簡單地回答，就想著趕緊把這個話題給結束了。
王德發已經遲的差不多了，擦完嘴端起自己的茶杯喝著茶，不緊不慢地問王成龍：“成龍，你呢，是和文虎申請去一個學校實習嗎？”
王成龍知道躲不了這一關，非常淡定，把話在自己的腦袋里組織了一下，說：“不是，我沒和他一起。”
“那，那，你去，去哪？”王貴生問。
王貴生這一問，反而讓王成龍好處理了，要是王德發問的話，肯定沒什么好口氣。
“姐去的地方比較遠。”
“成龍，你去哪啊，快說說。”馬秀娥說。
“爸，媽，本來我也想著找個機會給你說說我去實習的事，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我也不繞彎子了。我申請去新疆，學校也已經批準了。”
說完這話，王成龍等著王德發的爆發。
“新疆？那你這是和文虎是兩個方向背道而馳啊。”馬秀娥問。
王德發把自己手里的茶杯子放下，出乎意料的鎮定，所有人都等著他開口的時候。
誰知道王德發就簡單了囑咐了一句：“已經申請了，就好好的去吧，你和來弟啊，從上了學開始，我也是管不了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越是如此平靜，馬秀娥越就覺得不安。
“老漢，你這是有什么想法啊，你就說出來，孩子是孩子的選擇，你當然可以建議啊，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怪嚇人的呢。”
“我好好說話還嚇人了，非得我吼著不讓去，才叫正常啊？”
聽王德發這話的口氣呢，是有點怨氣，可說的呢，又特別的淡定，完全不是生氣的樣子。
“成龍，你這不跟家里商量，自己做決定的習慣啊，以后得改改，等你成家立業了，我們也不說啥，你說你現在，還是個孩子，只身一人，跑那么遠去實習，我們大家嘴上不想給你太多的壓力，心里其實是擔心你啊。”
“我知道呢，媽，你知道，我是學漢語言文學的，祖國邊疆的孩子們，需要我們這樣的老師，他們需要，我就想去，如果大家都想著去條件好點的地方，那怎么行啊，而且，我也喜歡，喜歡純粹的實習，不摻雜任何外在因素的干擾。”
王成龍心里的外在干擾，就是純粹的為了給需要的孩子們上課，把自己著四年多的所學所知，教給孩子們。
甘文虎在她心里，不是干擾，反而是一個互相鼓勵、共同進步的好伙伴、好同學，王成龍也希望，在這次離開之前，甘文虎能勇敢的張開口，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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