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屬下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您要同意秋守明的提議呢?”
中條哲擰著眉:“倘若真按他預想那樣,這批新血中,很多有潛力的都會損失掉。”
將手攏出袖子,輕輕摩梭打刀木柄的內川桂馬,呵呵笑道:
“你想得淺了,也看低了秋守瞳的實力。”
“倘若秋守瞳能夠真正蛻變,這些孩子全部死掉又如何?”
原來如此。
中條哲似乎抓住了一些東西。
畢竟對于家族來說,優異的刺客,才是真正的底蘊。
而家主的心思,恐怕是想將秋守瞳完成從武士到刺客的轉換。
想到這,中條哲撇過頭眺望一眼院子的方向,再次發問:
“既然秋守瞳如此重要,可萬一她這次,還是戰勝不了自己的婦人之仁,而被孩子們殺掉,對內川家豈不是一大損失?”
“不”
“不”
“不”
內川桂馬緩慢搖搖頭,連說三個不字,又將打刀收入黑鞘之中:
“其實,我已經給過秋守瞳很多次機會,而今日這次,已經是我最后僅存的耐心。”
“倘若她還無法戰勝自己,那就只能說明我看走眼,她也并不值得繼續培養。”
“她的精湛武藝,對于家族來說是重要的利器,不過一個身懷利器,而無法善用的人,卻又對家族并不重要。”
“所以,這樣的她,死不足惜。”
“守瞳姐姐,你身體沒事吧?”
聽清身后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繪理子才知曉南部梨并未使詐。
她轉頭,就看見披頭散發的秋守瞳,邁著雙腿朝自己一步步而來。
雖然秋守瞳并未回復,但她依舊覺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前所未有地,被安全感包裹住。
真好啊。
強忍住上前擁抱秋守瞳,以及繼續詢問對方的沖動,繪理子明白,現在還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自己做。
身邊的千裕正瀕臨死亡,還需要她包扎傷口。
時間就像死神,一點點侵蝕著千裕的生命力。
幸好,此時有守瞳姐姐的護衛,至少不用再擔心對面的襲擾。
對于秋守瞳恐怖的武藝,繪理子是有著深切體會的。
此前來伊賀的路上,僅僅憑借一柄手里劍,正面連殺兩名手持長刃的山賊,己身毫發未損。
不正是秋守瞳嗎!
但即便如此,在低下頭給千裕包扎前,繪理子拿出壓在腿下的懷劍,準備朝著秋守瞳拋去!
畢竟擁有武器的秋守瞳,絕對更加強大,這樣下來,憑借院子中的小毛孩,又怎么戰勝得了她呢!
想到這,她手臂擺動起來,將懷劍甩向秋守瞳!
懷劍脫手,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
但同時,繪理子身邊一陣疾風撫過!
疾風?疾風!
她下意識轉頭,就見一道身影從自己旁邊沖過。
南部梨!
從繪理子身邊跑過的南部梨,雙腳蹬地,猛然起跳,手中打刀揮斬而出!
斬向空中的那柄懷劍!
半空中,打刀刀刃精準地擊打在懷劍上,將其直接撞飛!
成功之后,南部梨落地,毫不遲疑地再度屈膝,握著打刀朝秋守瞳沖去!
一番動作瞬息之間完成,宛若行云流水,在一旁目睹完全程的繪理子,不得不承認,南部梨的身手絕對是院子中最強的。
當然這個范圍僅在孩子中。
此前,因為被秋守瞳的氣勢嚇住,院子中包括南部梨在內的孩子,一時都不敢上前。
可即便一開始表現有些不堪,南部梨依舊是最先戰勝了恐懼,恢復了些理智的那人。
此前眼見秋守瞳馬上就要接近繪理子,她心中警鈴大作。
因為接近繪理子,也就意味著,那個恐怖的女人——秋守瞳接近了武器。
一想到即使是手無寸鐵的秋守瞳,就已經嚇住了自己這些人,那拿起武器的對方,究竟是何光景?
南部梨不敢賭,不敢想。
所以她直接劈手奪下彌左的打刀,然后朝秋守瞳沖去!
她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在秋守瞳拿到武器前,將其斬殺!
恰好她沖過來時,繪理子正將手中的懷劍擲出,所以她順勢起跳,將懷劍擊飛!
這個時候,眼前的秋守瞳的依舊沒有武器。
南部梨心中稍稍感到一些安心。
另一邊,見懷劍被打落的繪理子,反應也足夠迅速,連忙去拿千裕的那柄肋差,想將其擲給秋守瞳。
不過看到繪理子這番動作的秋守瞳,心中卻在微微搖頭。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十余步外沖來的南部梨,她臉上神情開始變換,第一次從頹然變得嚴肅起來。
望著對方。
眼中戰意微凝。
然后微不可察地屈腿,在南部梨差異的眼神中,開始奔跑起來。
朝其對沖而去!
此時她手上空空如也,但決然的氣勢下,身后仿佛跟著千軍萬馬。
另一側,手握一柄三寸長打刀的南部梨,見此卻開始穩定身形,放緩腳步。
并非她膽怯,而是認真思考之后才作出的選擇。
既然對面顯然不準備逃走,自己又何必冒險突進。
更何況,她手中是柄雙手握的打刀,俗話說,單刀靠手,雙刀靠走。
所以她決定發揮自己最大的武器優勢,準備站定原地,給秋守瞳迎頭痛擊。
雖然對方是內川家身手高強的家臣,但只要不讓對方近身,自己應該便能立于不敗之地。
南部梨最后完全停下來,心中不斷重復這句話,來消除內心的緊張。
她雙腳腳趾抓地借力,迅速調整站姿,
身前,秋守瞳愈來愈近!
六步!
五步!
四步!
最佳攻擊距離到了!
她雙手握緊打刀刀刃,朝秋守瞳就斜斬而下!
呲——
刀刃血槽劃破空氣,帶起一聲尖嘯!
此前全速奔跑的秋守瞳,根本無法后退。
秋守瞳低著頭,似乎完全沒有看見那柄斬來的刀刃。
可就在她身體馬上就要撞上刀刃時,忽然腰部擰動,然后身體猛然后傾,以腳跟為剎,整個人滑倒下去!
刀刃驚險地在她臉部上空掠過!
而隨著這一刀沒有斬中,場中局勢瞬間逆轉。
借助沖刺的巨大慣性,秋守瞳伏身的舉動,竟然已經近身了南部梨!
糟糕!
南部梨慌忙翻轉手腕,想要將刀勢強行轉向,來逼退身下的敵人.
但與之前繪理子擲刀一樣,時間顯然不夠。
秋守瞳身影如電!
貼近之后,她雙手如同鐵鉗般,緊緊抱起南部梨雙腿,然后雙腿肌肉驟然發力,直接站起,將其整個舉到半空!
再擰轉腰腹,將南部梨朝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背部受到地面猛烈撞擊的南部梨,意識一下模糊。
腦中下意識地想要繼續反擊,可卻連手中的打刀都漸漸握不住!
一擊得手的秋守瞳,繼續乘勝追擊。
她抓住對方的小臂,用大腿抵住其臂膀,猛然用力。
咔擦——
右手關節被卸!
隨后單手撐著地面,騎到南部身上的秋守瞳,似乎想去卸掉另外一只手臂。
就在這時。
“彌左你——”
“小心后面!”
繪理子急促的聲音傳來!
聽得秋守瞳信心神一怔。
幾乎是瞬息間,身后亦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沒有回頭,沒有遲疑,她直接左手撐地,雙腿向后彈跳而起,猛然踢擊而去!
腳尖點在柔軟的人體上,然后一聲悶哼從后傳來!
被攻擊的人,就是企圖偷襲的彌左。
此前,彌左本想與南部梨聯手對抗秋守瞳,在對方沖過去時,他就已經決定跟上。
只不過先前打刀被奪,他因為去撿起肋差浪費了些時間。
而當他一切就緒,準備追隨南部梨身后,合二人之力制服秋守瞳時。
卻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無論如何,他怎么也預料不到,身手已經算恐怖的南部梨,居然只一個照面就被擊敗。
他才跑到繪理子身邊時,搭檔南部梨就被已經被秋守瞳壓在地上,絲毫無法反抗。
其實在這里,他就已經明白形勢無法逆轉。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期待,一絲僥幸。
想從身后偷襲秋守瞳。
卻又被繪理子出身提醒,而緊接著的,就是秋守瞳搶先一步落在自己身上的攻擊。
吃了一記懸空踢擊后。
彌左直接被踢中胸口,整個人被踹飛倒地,身體貼著地面翻滾了好幾圈,然后才堪堪停下來!
最后一口鮮紅的血液被他嘔出!
全場又寂靜下來。
秋守瞳扶著地面站起,冷漠看著對面的孩子。
但此時,似乎已經沒有人敢上前挑戰了。
如果說之前的千裕,只是一個悍不畏死的高手。
那此時院中站著的秋守瞳,絕對如同閻羅一般!
“還不夠!”
“這還不夠!“”
“為什么不下死手!”
閣樓上的秋守明抓著木欄,眺望著院中的情景:
“守瞳,僅僅是這樣的話,家主是不會饒恕你的!”
收回目光,他背著手,急得指甲在手背撓出條條血痕,又來來回回地在走廊上徘徊。
“這些孩子都是一群廢物嗎!”
“竟然逼不出你下狠手!”
“廢物!”
忽然他定住,眼中似乎又微光閃爍,隨著臉上狠厲之色一閃而過,轉頭看著閣樓房間,喊道;
“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
一名穿著灰黑袴服得子弟,匆忙應聲而來,半跪于地。
秋守明咬著牙齒,嘴角蹦出一個個詞:“傳我命令…”
彌左重傷落地許久之后。
又有兩名孩子想試著襲殺秋守瞳,但毫無例外。
最終全都躺在地上,或捂手臂,或捂大腿,低聲悶哼。
然后,院中足足寂靜了半刻鐘的時間。
這一次,似乎真的無人敢上前。
借著這段‘和平’的時間,繪理子也終于將千裕包扎完畢。
流失大量血液的千裕,也因此暫時擺脫了垂死危機。
“守瞳姐姐,你沒有事吧”
看著秋守瞳始終陰沉的側臉,繪理子第二次問出了這句話。
蹲在一邊的秋守瞳,輕輕晃了晃頭,發梢隨著這動作輕輕擺動。
可這并未打消繪理子的擔憂。
畢竟自從這次見面開始,對方就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
只不過現在,也并非繼續詢問的時機。
繪理子轉頭掃過周圍,一些孩子仍舊有意無意地徘徊在數十余步外。
在觀察著她與秋守瞳。
如同窺伺的捕食者。
雖然攝于秋守瞳的恐怖,孩子們都不敢正面沖上來,但或許是由于秋守瞳自始至終,從未下過死手的原因,貼近游蕩的孩子一直都沒有缺少過。
為了更好地防御,秋守瞳和繪理子,將千裕攙扶到角落盤坐下。
而院子中方才被擊倒在地的南部梨、彌左等人,也獲得了對面同伴的救助。
甚至南部梨回復傷勢后,又站立在了隊伍的前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秋守瞳,但和身邊的人一樣,都沒有上前。
“這些孩子,在等我休息呢。”
聲音從一邊傳來,竟是秋守瞳開口說話。
繪理子還來不及高興,就又黯然下去。
因為她明白了秋守瞳的意思。
守瞳姐姐一定是要休息,況且,自己這邊總共就三人,還有一個受重傷。
而對面人數眾多,足以輪班休息。
只要熬到在繪理子三人精疲力竭時,或者說熬到秋守瞳一人筋疲力竭即可。
多好的戰術啊。
似乎無解。
將頭靠在圍墻的繪理子,仰望著青天白云,忽然一股濃濃的困乏之意上涌。
這一天,實在太慢長了。
就在此時,院子外響起齊齊的腳步聲。
噗噗噗!
數十名的袴服子弟走進來,手中提著一個個布袋,最前面一位灰黑袴服的子弟,先環顧了一周,然后站定:
“全體注意!”
“規則再次修改!”
“除了千裕和繪理子外,其余孩子,必須于天黑前,在秋守瞳身上留下道至少一寸長的傷口,成功便算作通關。”
“天黑之后,若有孩子仍未完成,則將被處死!”
“至于繪理子和千裕兩人。”
袴服子弟轉頭,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繪理子:“小鬼,努力活下去吧,便是通關了。”
說完,他就利索地拍了兩下手。
接收到信號后,其余的袴服子弟立即將布袋打開,然后放下一捆捆的…
兵器!
居然全部都是兵器!
肋差、懷劍、打刀、太刀,甚至還有刺客專用的鎖鐮與手里劍。
其中一袋被扔在繪理子面前,其余則被發放給院子中的孩子們。
武器分配完畢,所有的袴服子弟就都一言不發地離開。
院子又安靜下來。
似乎子弟從未來過。
角落里。
看著身前的手里劍、苦無、鎖鐮、忍刀等武器,秋守瞳忽然無聲地牽動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
“兄長,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
“可我真的一點也不想,不想成為像你一樣絕情的刺客啊。”
低聲說完,身前忽然腳步聲嘈雜起來。
秋守瞳抬頭看去,院子中幾乎所有的孩子,圍了過來,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皆手持武器。
回想起方才的新規則,望了望昏黃的天色,秋守瞳心嘆道一句‘原來如此’,臉上笑容愈加難看。
兄長,你還真是完全不給雙方退路啊。
身邊,繪理子從地面撿起兩柄懷劍,反握在手。
即使是重傷的千裕,也拿起一柄順手的肋差。
“繪理子,這次…我保護不了你了,我知道你不想殺人,但這一次,怕是躲不過去了。”
感受著肘下的刃身,繪理子九歲的面容上,似乎一下漠然冷硬起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千裕。
只是她還有些疑惑,因為不知何時起,自己竟然對殺人沒有一絲的抵觸。
或許是因為沒吃飯的原因吧。
她這樣想著。
等等,吃飯和殺人有什么聯系嗎?
沒有嗎?有嗎?
不知道。
不過好餓啊。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思緒有些混亂的的繪理子,麻木地盯著對面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孩,盯著對方的脖頸看過去。
同樣看著女孩的,還有秋守瞳。
她的手下意識地伸向地面,拿起一柄鎖鐮。
刺客就刺客吧,何必堅守武士的道義呢,都是殺人而已。
秋守瞳這樣想著,慢慢甩動鎖鐮的鐵鏈,鐵鏈呼呼作響,一圈一圈舞動。
此刻殘陽如血,眼看就要臨近夜晚。
另一側,在新的規則下,孩子們全都明白自己再也無法逃脫,他們手中拿著各種制式的武器,看著角落的三人。
慢慢逼近!
戰斗,終于將所有人都裹挾進去了!
在閣樓上。
借助著夕陽最后的昏黃的光,秋守明全程目睹了院子中的最后一戰。
雙方的戰斗決然而慘烈。
足足持續了兩刻鐘。
即便隔著如此之遠,他依舊能聽見那里傳來的慘叫和哭嚎。
不時還有斷肢飛起,同時大股的鮮血飛濺!
一道道身影倒下!
有的繼續站起,繼續戰斗,有的卻永遠沒有倒地!
隨著戰斗不斷地繼續,一直到尾聲,秋守明嘴角一點點咧開。
因為借助晚風,他能分辨出,院子中的哀嚎雖然此起彼伏,卻無一聲是他妹妹守瞳的。
一切結束了。
并且全都如自己預料那般!
妹妹逃脫了泄露考核內容的重罪,還完成了蛻變。
多好啊!
妹妹可能揮怨恨自己。
但那又如何,自己可是為了對方好。要在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就必須聽兄長的。
想到這,秋守明再也忍受不住,無聲地大笑起來。
“呵,恭喜秋守明你了,得償所愿哈。”
走廊另一邊,中條哲看著變態般的秋守明,臉上厭惡之色根本不加掩飾。
他一直都很搞不懂,家主為何如此看重這個心智不正常的秋守明。
在他看來,秋守明不僅行事蠻橫,而且還對自己的妹妹抱著扭曲的控制欲。
但此時引發他厭惡最重要的理由,還是這次考核變故。
明明…明明是秋守瞳犯了規矩,結果卻是他中條哲遭殃。
自己幸幸苦苦培養出來的準刺客孩子們,居然被秋守明當成喂養妹妹的蠱蟲。
真是可恨!
一想到這,他就再也不能容忍秋守明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猛地一甩衣袖后,他轉身朝臺階而去。
準備去收拾考核的爛攤子。
院子中。
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
戰斗亦結束了好一會。
數十名袴服子弟拿著火把,站在四周。
中條哲剛一走進來,濃重惡臭的血腥味便沖鼻而來。
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他最終還是走了進來。
此時的院子中,袴服子弟圍成的圈中,只有七個身影站立。
一名袴服子弟不慌不忙地走近,對著中條哲說道:
“大人,尸體已經被全部運送至后山的亂葬崗了。”
“而通過考核的,一共有七名。”
“分別是:秋守瞳、繪理子、千裕、南部梨、彌左、惠美、沙紀”
“另外,家主吩咐過,因為秋守瞳觸犯家法,所以被除去了家臣的身份,她將與這些孩子一樣,只有準刺客的地位。”
中條哲聽到這,轉頭發問:“什么意思。”
盯著中條哲的眼睛,子弟緩慢而肯定地點頭:
“就是您以為的那個意思。”
沉默片刻。
“有意思。”
中條哲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朝袴服子弟揮揮手:
“你下去吧,我去看看孩子們。”
未等對方回復,他走到院子中間,來到那七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恭喜你們,通過了考核,成為了一名準刺客。”
“今夜去休息,明日正式開始訓練吧。”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似乎一下都不愿呆在這個院子中。
一想到那些死去的孩子,他就有些心疼,畢竟其中有幾名,可是他很看重的好苗子,準備以后好好培養的,可惜卻死去了。
稍稍慶幸的是,大部分的好苗子還是留下來了。
千裕、南部梨、彌左、惠美、還有一個叫什么?好像是沙紀吧。
院子中。
渾身帶傷的秋守瞳邊上,繪理子腦子嗡嗡作響。
自從最后一場戰斗開始前,這嗡聲似乎就沒停止過。
她仰起頭,看著滿天星空。
這場漫長的噩夢,終于結束了啊。
手心忽然傳來刺痛,她低下頭。
一柄刃身凝血的懷劍,正猙獰地躺在自己的手心上。
她冷漠地看著,心中無悲無喜。
幻變の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