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5日,凌晨三點半,宿舍樓15棟。
四人間宿舍n523,窗戶外空調呼呼作響,天花板條形日光燈未熄,小小房間內,依舊溫暖如春,又亮如白晝,又有鍵盤鼠標敲擊聲,此起彼伏。
n523的四個男人,正在電腦前奮戰不息。
“譚既白,你他娘的都連通兩天宵了,怎么,今天還做熬夜小王子?”
一個眼鏡男盯著屏幕,頭也沒回地說著。
“聽爹一句勸,小心身體垮掉啊,”另一位眼睛男角色GG后,頭往后舒服一枕,“哎哎~舒服!主播椅就是香!”
“睡,當然想睡,還等著兒子你給我送終呢。”一個不修邊幅的男生,鼠標移得飛快,漫不經心地回答,“也就三天沒睡而已,據說美國有連續十一天不睡覺的記錄呢。”
“切,你就吹吧你。”室友爭相起哄。
不修邊幅的男生便是譚既白,名字取自蘇軾筆下“不知東方之既白”,可惜其長的略有些猥瑣,白瞎一個名字的古意。
上大學后,譚既白便迷上了網游,如今大三。
他無意識地撥了撥腳邊,腳邊外賣盒隨性堆放,聚成塔狀,活似荒漠里野蠻生長的金字塔。
再來一局就睡了,譚既白這樣心想,準備再用局游戲養養困意,之后便重新做人,上床睡覺。
譚既白沒有照過鏡子,否則他一定會詫異此時自己臉色的蒼白,配合此刻略顯瘋狂的神情,簡直活似惡鬼。
“怎么黑屏了!”譚既白不禁心中大吼,也只能心中大吼,因為他發不出聲音。
更可怖的是,他終于發現到,黑屏的,根本不是電腦。
他悲哀地覺得自己應該,瞎掉了~吧。
譚既白,22歲,卒。
再次擁有意識后,他在一個七歲的小男孩身體里醒來,以及還有周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語言。
憑借唯獨看過的兩部動漫,以及周圍人的裝束,他大致判斷這是古代的日本,當然前提是,還在同一個世界的話。
關于日本古代歷史,他只知幕府,忍者等少數幾個名詞,人物也只一個德川家康。對于外語,獨獨英語四級剛過線的他,更不說日語了,所以他根本聽不懂周圍的人話,無法溝通。
他有些胃疼,他知道自己應該是穿越了,然而…
沒有系統。
沒有神明。
沒有異能。
沒有精靈。
沒有任務。
總之,沒有任何提示。
但也許,他心中猜測,某個神明正在暗處悄悄觀察著,所以這很可能是眾神的一個游戲,自己被選作天選之人。他想起以前玩過的主機游戲,興許如同游戲般,在這個世界通關后便能回去了。
于是,他狠狠給自己鼓了鼓氣,決心先適應著生活,至少學會語言,而且這也必然是游戲的第一關。
像孩童一般,他從說咿呀學語起,努力花費了一年,最后終于能流利地使用日語,也能與眾人進行交流。
感慨完自己學習日語速度之快后,他自認完成了目標,但依舊沒獲得任何任務完成提示,他有些迷茫和驚慌起來。
一月后,因觸怒一個武士,他被斬殺了。
這次他至少又確信一件事,沒有主角光環。
第二世,他在一個八歲男孩身體里醒來,也不再像第一次那般驚慌失措。
他首先觀察周邊環境,依舊類似日本古代,之后再弄清,這一世自己是一個農民的孩子,順便一提,上一世的身份類似于村長兒子。
他開始再次思考上天如此安排的目的,難道,是為了讓自己改變這個落后世界嗎?
于是,他回想起自己的大學商科專業,但是,暫且不論現代商學是否有用,前提也必須是他認真聽課過才行。
即使每次期末測試都過關了,但是,全為臨考前通宵的戰績,經商改變世界看來是不行了。
那科技種田?
他高中倒是理科,俗話說,學好理…,也暫且別俗話了,高考結束次日,他覺得大腦便自動丟失了一半的知識點,更別說七年后的今天。
思考無果后,他就不再繼續折騰自己了,前世學日語已經耗盡了全部熱情。
他覺得自己是主角,應該好好享受這特殊的經歷,于是,他開始當起了干物妹。
他終日咸魚,也終成咸魚,半年后,山賊襲擊村莊,卒。
第三世,當她從一個九歲的女孩身體內醒來,對于人生,她開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深深的。
不久后作為商人的父親落魄,要將她賣掉,她害怕自己會被賣去伎町,嘗試逃跑,終失敗。
所幸,她被賣到伊賀的一座屋敷,買主頗為神秘,告知她要努力成為“亂波”,不然便會被殺死。
她被強制參加嚴酷的訓練,觀察了一段時間,她才明白過來,原來買主口中的“亂波”,便是后世所稱的忍者,她不由得興奮起來,覺得這才是正常的穿越劇情套路,離奇又不失驚險。
靠著回家的強烈欲望和自我催眠,她硬生生地挺過了一年半的“羅生門”訓練。
最開始的一百多個孩子,最后,包括她共十一個通過測試,她知曉自己成為了一個下忍。
她不斷執行上層交予的任務,希冀依靠著積累功勛,能慢慢升為組織的中層,乃至上層,最后化身日本的陰影天皇,或許自己便能回家了。
隨著任務的不斷完成,她越來越覺得這十分有戲,她的優秀甚至被上層看好,但就是,遲遲沒能得到晉升的嘉獎。
在第十八次執行任務時,她不幸刺殺失敗,且暴露蹤跡被圍。
她不愿投降,最后被衛兵亂刃砍死,死的那一刻,她心中只想回家。
第四世,男…遠遁深山,亡于野人第五世,女…逃到遠洋,卒于海盜 第六世,他從一個十二歲乞丐蘇醒,開始了最吊詭的一世。
他開始總結前五世經歷,愈加體會到這是個真實的世界,而不是游戲。
倘若游戲如此真實,那么,現實又何不算是游戲呢。
在確認幕府與將軍的存在后,他也愈能確定這便是古日本。唯一心存不解的是,不知是這個時代治安極差,還是冥冥之中的神祗安排,自己每一世皆死于他殺,如若輪回般難以解脫。
更加殘酷的是,相比自己死去,每一世的人世羈絆,如親眷、摯友、師傅抑或妻子,眼前親密之人的死去,更為心痛。
他決心不再親近任何人,也立志改變輪回的宿命。
想明這個,他便決計舍棄乞丐的身份,先不計酬勞給落魄商人打雜,一邊乞討為生一邊偷學經商,直至擺脫乞討的命運。
他再依靠腦中不多的商業知識,辛勤地經商,最后竟然囤積了小股余財,但又深感商人地位之低,關稅座稅繁重之極,他決定再度改換身份。
時逢關東爆發“享德之亂”,政局動蕩,他偽造自己浪人身份,前往戰區,尋得一武將,貢獻全部余財,換取家臣身份。此后又經幾次戰亂,憑借幾世閱歷,機緣巧合,他熬過重重艱辛,竟成為一個小小國主的家老,還坐擁了一座小山寨。
然而日本“下克上”之風正起,他不幸被主公懷疑,無奈出走,最終在比叡山落發為僧。他云游四方,苦練茶藝,成了頗有一番名氣的年輕茶僧。
云游至甲斐之地時,被當地民眾暴亂波及,當地寺廟希望借助他的微薄名聲,壯大聲勢以引發更為震動的一揆(農民起義),他假意答應后,又用忍術遁逃,終失敗,被追殺的僧兵眾殺死,死時僅十七歲。
這一世,雖僅五年,但經歷過程跌宕起伏,存活時間也是最長,他不斷轉換身份,卻未能跳出命運之輪。
第七世,存活最短,他蘇醒在京都町屋內,成了一個男孩,年紀十三,醒后次日,便不幸殞命。
第八世,她成為一個貴族之女,芳齡正十四。
為逃避婚姻,她直接落發為尼,三月青燈古佛作伴,再是棲身之處被戰亂波及,于大火中與寺廟一起化為煙灰。
第九世,他蘇醒在了加賀郡,為大藏村一組頭,后墮為惡鬼…
第十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