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三荷機場。
李曉榮總算沒遲到,在十點十分趕到了候機大廳,錢主任的電話一直不斷地提醒她快點。
看到單位的那些領導都朝她側目,李曉榮什么都沒解釋。
就是上機之后,她居然要求空姐幫她調整一下位置,讓她協調將位置換到孫敬鄰座。
孫敬的鄰座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子,居然很好說話。這位置換得很順利。
李曉榮之所以遠離了單位的集中區域,是因為她沒心情和單位的這些閑扯,也不想聽到單位的人非議自己。
在來機場之前,李曉榮處理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殷二妹死了,死在龍山南湖水岸,是被一個釣魚的人發現的。
龍山派出所一上報案情,方琳就要李曉榮去辨認尸體。
李曉榮哪敢去,就讓孫敬前往,畢竟孫敬也接觸過殷二妹。
她則在車里等著孫敬告訴自己結果。
孫敬一臉平靜的里后,告訴李曉榮,死者就是殷二妹,那銀行的密碼箱假不了。
更重要的是,孫敬辨認出殷二妹右手手腕內側一個墨水點出來的指甲大小的一個“忍”字。
龍山派出所初步判斷是劫財,但是案件也有很多疑點,比方銀行裝錢的密碼箱這么重要的線索,劫財的人居然用它來裝尸體。
這顯然不符常理,好像故意在指明什么。
李曉榮只聽到死者是殷二妹之后,頓時后背發涼,車見秀和殷二妹居然都沒了。
李曉榮可以萬分確定這兩件事都和金槍魚脫不了關系。
問題是警察卻沒有證據來拘捕他,甚至連問話,都是他手下的管事來處理的。
李曉榮一想到金槍魚這人如此危險可怕,頓時就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家人起來。
她打了電話萬召軍,讓他從江中縣回巴陵城,暗中保護媛媛。
至于父親這里,李曉榮原本都不想和他坦明金槍魚的嘴臉的。
現在殷二妹一出事,李曉榮嚇得連忙就和父親坦明了她所了解的金槍魚的所有情況,然后苦勸他放棄華林縣的那塊地。
讓李曉榮有些懊惱的是,父親居然說他心里有數,這些事情他都有分寸的。
李曉榮看到父親敷衍自己的樣子,真的又急又氣。
她馬上打定了主意,既然父親這里一意孤行,那她就直接答應金槍魚的條件算了。
就在她有了這樣的想法后,突然靈光一閃,懷疑這些都是金槍魚在迫使自己答應他的條件做的鋪墊?
難道真的是這樣?
李曉榮馬上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
所以她很想找姜武陽談談自己的想法。
但是姜武陽答應好的隨行,臨時有變動,要到晚上才能趕到澳門。
在去機場的路上,李曉榮發信息給姜武陽,姜武陽直到她登機都沒有回復。
而就在登機后,李曉榮突然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不過這想法她需要和孫敬商量。
所以這位置一換下來,李曉榮就一臉認真朝孫敬道:“小孫,我有一個想法。這件事有一定的風險,也有一定難度,但是報酬方面可以隨她們倆開價。”
孫敬有些莫名其妙,連忙問道:“榮姐,我不明白你說什么,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李曉榮壓低聲音道:“我想安排人去金槍魚的公司上班,最好能盡快接近他。”
孫敬一愣,隨后明白了過去,輕聲道:“你是想讓小琪和蘭蘭她們去金槍魚的公司上班?這個嘛——小琪只怕不能勝任,倒不是因為她是我妹妹的緣故,而是她社會經驗不足,很多險惡和套路她完全不知道。蘭蘭倒是可以,這樣吧,我來和她說說。”
李曉榮一腔熱血壓根就沒想到這么多,她心里只認為孫敬介紹的兩個是可以信任的,就忽略了她們的能力問題。
現在聽孫敬說起這些,李曉榮才知道自己有些自私。
這才出了殷二妹的情況,自己居然還要將她們往火坑里推一樣。
想到這,李曉榮頗為歉意道:“對不起,是我一時頭腦發熱,這些事情暫時就不要談起吧。”
孫敬看了李曉榮一眼,輕聲道:“榮姐,小琪和蘭蘭她們都是真心實意愿意幫你做事的,只是她們現在還需要歷練和學習。去金槍魚的公司也是歷練和學習的好地方。這件事我可以先和蘭蘭談談,如果她有顧慮,那就不考慮了。”
李曉榮這才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殷二妹的事情一出,我心里真的有些亂了。她們都還剛來,就不要說起這些吧。”
孫敬輕聲道:“沒事,可以看看她們都有什么想法也好。”
李曉榮見狀,也就不再說什么。
戴上眼罩后輕聲道:“我瞇下。”
其實李曉榮還有些疑惑想問她的,就是高朗都和她交代了什么。
問題是孫敬居然沒有主動和自己坦承,李曉榮不免也有些高傲的不愿提及。
兩個小時后,飛機在香港國際機場降落。
一過安檢,錢主任就打電話給李曉榮,讓她跟隨大部隊,統一行動。
李曉榮看過了他們的行程,知道他們要在香港住兩晚,最主要的是先去各大商場掃貨,每個人都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就像鄉下人趕集一樣,各人都有自己的購物清單,確實需要花大把的時間去選購。
然后就是吃香港的特色,消費香港的夜生活。
錢主任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居然有熟悉的導游開著大巴車來接人去酒店。
李曉榮不想一來就顯得格格不入,就算要單獨行動,她也要等大家都入住酒店之后再安排自己的行程。
于是她默然跟隨大家入住了嘉福國際酒店。
錢主任在發給李曉榮房卡的時候特意關照道:“中午大家都需要休息,那就各自解決午餐。酒店都有叫餐服務,五百余以內報銷,超支的算在個人名下。下午兩點半去商場購物,晚上在大富豪吃飯,八點鐘準時開餐。”
李曉榮點了點頭,客氣的說了一句謝謝,就示意孫敬跟著自己走。
在房間稍作整理,李曉榮就拿出手機撥打了楚嘉元的號碼。
這個號碼是方琳告知的,應該是楚嘉元本尊。
按方琳的意思,先看看真神,再去會面李鬼。
電話接通,李曉榮開門見山道:“你好,楚先生,我是李曉榮,有空見面嗎?”
“你在哪家酒店?”楚嘉元先是說粵語,后來反應過來后用普通話接著道:“你好,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對香港不熟的話,還是我來找你好了。”
李曉榮對香港確實不熟,于是道:“我在嘉福國際酒店。我們約在酒店的咖啡廳見面怎么樣?”
楚嘉元道:“好,我大約要二十幾分鐘。”
李曉榮暗想,照你你這說來,在路上來去就算你五十分鐘,那見面的時間就只有十分鐘了。十分鐘能談些什么啊?
她還是客氣的說道:“那行,我們見面談。”
嘉福國際酒店的咖啡廳在一樓,一面全是幕墻玻璃,可以全景視野看看海。
此刻正午的陰云密布,海面一片波瀾壯闊的翻騰,李曉榮選了一個視野開闊的位置,點了一杯咖啡慢慢等待。
而孫敬則坐在了離李曉榮不遠的座位,低頭在用手機發信息。
二十多分鐘后,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走進了咖啡廳,身后跟著一個壯漢,應該是他的保鏢。
男子在門口掃視一番后,還是拿出手機撥了電話,但看到李曉榮拿起手機接聽后,就微笑的朝她走了過去。
李曉榮放下手機,打量起迎面而來的男子。
男子皮膚有些黝黑,個頭不高,長相普通,但西裝很考究,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很有派頭的樣子。
男子走到李曉榮面前后淡淡道:“你是李曉榮,李女士?”
李曉榮客氣的起身,點了點頭,也是語氣淡淡道:“你好,你是楚先生?”
男子也點了點頭,然后側頭朝身邊的保鏢道:“你自己找個位置喝點什么。”
等保鏢轉身坐在了不遠處的座位后,楚嘉元才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然后自己坐下來道:“我還以為第一個找我的人應該是高芙蓉呢。”
李曉榮對他主動談起高芙蓉有些意外,但是她牢記方琳的叮囑,不能被他牽著話題走。
于是淡淡問道:“你不喝點什么?”
楚嘉元抬手朝服務員示意,等服務員走近之后淡淡道:“給我一杯水,謝謝。”
說完看了看李曉榮,接著道:“我聽鑫哥提起過你。你,高芙蓉,還有給我打過電話的方琳,你們三是親如姊妹的好閨蜜。”
李曉榮點了點頭,開口道:“那我就不饒彎子,有兩件事需要你解釋一下。第一是王頂鑫有沒有給你留過什么筆記本?”
楚嘉元搖頭道:“沒有。鑫哥每次來我這里,都是他最消沉的時候。來了無非就是花天酒地的放縱發泄,等他緩過勁來后,又回去過自己慘淡的人生。”
李曉榮一怔,暗想他這話什么意思?
她還是不去接楚嘉元的話,問道:“第二個問題,王頂鑫有沒有談起過他在西亞銀行貸款的事情?”
楚嘉元看李曉榮一眼后,點頭道:“有談過。尤其是今年的這筆貸款,他為貸款的事情,還在我這里借了一百多萬做經費。結果,我聽說他還是被人耍了。”
李曉榮心里一跳,問道:“那他都說了什么?”
楚嘉元冷眼望著李曉榮,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李曉榮道:“如果你不想找到王頂鑫的死因的話,你可以什么都不說。”
楚嘉元嘿嘿一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我可以理解為你知道一些關于鑫哥的出事內幕?”
李曉榮皺眉,想了想后道:“他出事的時候,車子被人動過手腳。”
楚嘉元道:“這情況我也知道。那你知道是誰動了手腳嗎?”
李曉榮搖頭道:“警察會找到真兇的。”
楚嘉元冷笑道:“我知道真兇,你能找到證據嗎?”
李曉榮心里一震,問道:“誰要害他?”
楚嘉元道:“高芙蓉,你的好閨蜜,他的好妻子。”
李曉榮一聽這回答,先是愕然,隨后是生氣,臉色一板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說實話,那我馬上告辭。”
楚嘉元淡淡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罷了。”
他為什么懷疑高芙蓉呢?
是王頂鑫曾經在他面前抱怨過自己的妻子嗎?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高芙蓉情同姐妹,還是直言不諱的說出這些來,是聽信了王頂鑫的一面之詞,還是別有用心?
李曉榮感覺自己還是被對方牽著話題走了。
想到這,李曉榮皺眉道:“高芙蓉為什么要害他?”
楚嘉元道:“鑫哥說過,他無意知道了高芙蓉的秘密。高芙蓉后來就一直在試探他,要不是他小心翼翼的遮掩,故意大大咧咧的裝傻,只怕早就被這女人害死了!”
李曉榮冷聲道:“那高芙蓉有什么秘密?”
楚嘉元搖頭道:“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去警察那里舉報了。”
李曉榮對楚嘉元視以白眼,更對他的人品大打扣著!
沒有證據,他居然振振有詞說得跟真的一樣,這都什么人啊?
楚嘉元看到李曉榮的白眼,苦笑了一下后接著道:“你閨蜜初戀你知道多少?”
李曉榮心頭一震,連忙問道:“你也知道江小鳥?不是,我是說王頂鑫知道了這些嗎?”
楚嘉元看了李曉榮一眼后搖頭道:“我不知道什么鳥,但是鑫哥說高芙蓉心里有一個男人,她心里充滿了恨意,她只想讓這個男人不得好死。”
李曉榮聽了心里一顫,這話高芙蓉還當著自己的面說過。
想到這,她捂住了嘴,良久才驚顫的問道:“王頂鑫不會是知道芙蓉對初戀做了什么吧?”
楚嘉元搖頭,緩緩道:“鑫哥不知道這些吧,他從來沒有說過。”
聽到對方這樣的回答,李曉榮又是失望,又是生氣,語氣有些不麻煩道:“那你都知道什么?”
楚嘉元道:“大約是四個月前,鑫哥再和高芙蓉扯離婚的財產分割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她港澳通行證上的記錄是空白的。這件事顯然不正常,因為他知道高芙蓉經常往來香港澳門。而鑫哥發現她也不是補辦過港澳通行證。所以,鑫哥懷疑她還有一個身份。”
高芙蓉還有一個身份?
李曉榮心里一動,她拿出手機朝楚嘉元道:“我要打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