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過去，就在李曉榮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老王推門而入，朝她嘆氣道：“龍梅春的案子暫時還結不了案。”
李曉榮一怔，問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老王道：“龍梅春的死因基本定性是謀殺。但是兇手在逃，案子還要進一步深挖。”
李曉榮吃驚道：“你們不是抓住了杜偉嗎？難道他不是兇手？”
老王道：“杜偉有可能不是兇手，頂多只是幫兇，主謀還沒現身呢。”
李曉榮動容道：“那主謀是誰知道嗎？”
老王道：“據杜偉的交代，主謀有可能是孟麗莎。”
李曉榮嚇了一跳，半天沒反應過來，良久才尖聲道：“怎么會是她？你們怎么還不去抓捕她呢？她不是就在江中縣嗎？”
老王搖頭道：“怎么抓？沒人知道她長什么樣？”
李曉榮一呆，隨后拿出手機，點開照片遞給老王道：“這就是孟麗莎的樣子，你們趕緊去通緝她。”
老王看了一眼李曉榮的手機，嘆氣道：“這不是孟麗莎。是有人故意誤導你呢！”
這不是孟麗莎？！
李曉榮這下真的懵圈了，有點接受不了的大聲道：“你憑什么說不是？”
老王從一疊卷宗里抽出一張復印件遞給李曉榮道：“這是從澳門方面傳來的有關孟麗莎的身份信息。
李曉榮連忙接過一看，復印件里的孟麗莎看上去很年輕，好像十八九歲的大學生，長發披肩，齊劉海，明眸皓齒，笑起來的樣子很甜，很像《倩女幽魂》里的聶小倩。
孟麗莎果然很漂亮！
她怎么還這么年輕？
李曉榮隨后去看孟麗莎的身份信息，出生年月居然還比自己大一歲。
這，這是什么時候的信息啊？
李曉榮不解的望著老王。
老王好像知道李曉榮的誘惑，輕聲道：“這些信息都是十年前的。現在孟麗莎好像不在澳門居住，所以戶籍系統錄入的信息一直沒有更新，還是她剛學生時代的信息。”
原來是這樣。
李曉榮馬上想到了龍梅春給自己調查的情況，連忙道：“我有她的一些情況補充——”
她想了想，道：“孟麗莎還有一個奶奶和姐姐。她的姐姐叫孟美莎，居住在美國。”
老王搖頭道：“這些信息都是龍梅春告訴你的吧？”
李曉榮看了看老王，點了點頭。
老王道：“龍梅春有三個得力手下，一個是彭劍，一個是杜偉，還有一個許偉峰。而龍梅春還是許偉峰帶入行的，后來反倒是徒弟超過了師父。他們三個人，你都見過誰？”
李曉榮搖頭道：“我不知道見過他們誰，龍梅春的手下我見過不少，好像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老王馬上從卷宗里抽出來一份資料道：“這是他們三個人的信息，你看看。”
李曉榮接過一看，有這三個人的照片和身份信息，許偉峰蜀城人，四十五歲，粗眉細眼，鼻梁有些塌，嘴唇很薄，長相有些猥瑣。
杜偉海城人，二十八歲，劍眉星目，國字臉，鼻挺如峰，唇蓄八字須，看上去儒雅俊秀。
彭劍鄂城人，三十歲，單眼皮，鼻梁有痣，嘴大唇厚，看上去憨厚老實。
李曉榮指了指彭劍道：“我只認識他，他在殯儀館的幫過我幾天忙。”
老王點了點頭，道：“只有這彭劍和龍梅春沒有感情瓜葛。”
李曉榮一呆，連忙不解的問道：“你說什么？”
老王道：“龍梅春當年應該是走投無路之下，找到了許偉峰，讓他幫忙調查自己丈夫出軌證據。許偉峰不但將找到了龍梅春丈夫的證據，還將她丈夫狠揍了一頓，逼著他丈夫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但是，龍梅春的丈夫也不是一個善茬，脫身之后馬上起訴龍梅春勾結情夫謀害自己。這下龍梅春就是有嘴說不清了。最后還是判決離婚了，非但沒有得到半分家產，還連累許偉峰坐了兩年牢。”
李曉榮沒想到龍梅春還有這樣的遭遇。
在和她接觸的過程中，總是感覺她對男人的態度不一樣，原來也是經歷了不幸的婚姻。
老王接著道：“龍梅春心里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也對許偉峰充滿愧疚，于是在許偉峰坐牢期間，多次探監。她又沒錢賠償許偉峰，就直接在許偉峰的工作室打工還債。后來因為許偉峰的工作室有業務上門，龍梅春居然也替他接下來了。一開始，龍梅春什么都不懂，憑著一股蠻勁和好學硬是搞出來一點眉目。后來在探監的時候，在許偉峰的指點下，才漸漸有了進步。”
“龍梅春獨自一人做人了一筆業務，賺了十五萬元錢。她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老老實實的講給許偉峰聽，許偉峰對她大加贊賞，然后指出過程中的不足和要注意的規避的細節，龍梅春就正式開始入行這行當。”
“等許偉峰出獄，龍梅春已經將業務做得有聲有色了，招聘了五個人給自己打下手。這讓許偉峰吃驚的同時，也有些鳩占鵲巢的危機感。許偉峰試探著提出以后公司一人一半，龍梅春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聽到這里，李曉榮忍不住問道：“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王拍了拍卷宗道：“這些都是龍梅春在巴陵城的時候自己交代的。”
李曉榮一呆，連忙問道：“你們早就懷疑了什么嗎？”
老王道：“在你給陳鴻辦喪事的期間，龍梅春不是說要回老家看看嗎。其實就是讓姜隊請去問話去了。一開始她很不配合，姜隊于是拿出她這些年公司做的那些業務說事。像他們公司的業務，不查沒事，一查全是問題。”
李曉榮恍然，想起龍梅春之后見自己，感覺確實有了一些變化。
現在想想，看來她一定后悔接了自己的業務。
當然，李曉榮心里也有了愧疚，如果沒有自己請她幫自己查找陳鴻背后的女人，她也不至于現在遇害。
想到這，李曉榮輕聲道：“你們要挾她做什么？”
老王不滿地看了李曉榮一眼，沒好氣道：“什么叫我們要挾她做什么了？是我們給她指了一條明道，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掛牌吃這碗飯。只是——”
老王說道這里嘆了口氣道：“只是不知道龍梅春是怎么和她幾個股東商量的，結果才兩個月過去，他們一個團體居然分成了三個山頭。龍梅春應該是愿意和我們合作的，許偉峰和杜偉則有些抵觸。他們抵觸的原因應該是他們都有案底。更要命的是，這兩個男人都想爭取龍梅春站在自己這一邊。沒想到，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聽到這，李曉榮這才明白，龍梅春遇害，好像和自己沒多大關系。
她心下稍安，緩緩接著道：“那杜偉和許偉峰為什么要謀害龍梅春呢？”
老王道：“問題出在許偉峰身上。在杜偉沒加入的時候，龍梅春和許偉峰暗地里一直保持著親密的關系。后來龍梅春招納杜偉為裙下之臣后，許偉峰肯定是不樂意的。但是他事情沒做在明面上，而是故意給杜偉下絆子，結果讓杜偉吃了不少暗虧。這些事情，龍梅春很快就查了出來。或者說，是許偉峰故意讓龍梅春查出來的，就是要龍梅春做抉擇。”
李曉榮忍不住問道：“那龍梅春做抉擇沒有？”
老王道：“我不知道。現在沒人知道龍梅春心里是怎么安置這兩個男人的。但是剛才在提審杜偉的時候，杜偉對她滿腔怨意，而這怨意由來已久，所以才被許偉峰利用，最后釀成大錯。”
李曉榮心情有些沉重，緩緩才道：“男人都是這樣無情。”
老王看了李曉榮一眼，緩緩道：“許偉峰現在在澳門，想要逮捕他還有一點難度，不過抓住他是遲早的事情。根據杜偉的交代，原本龍梅春是要安排他去澳門的，是許偉峰主動請纓去調查孟麗莎的。原本你委托的業務都是杜偉負責的，后來龍梅春改變了想法，將調查的重點交給了許偉峰。”
“更讓杜偉妒火中燒的是，龍梅春在許偉峰去澳門后，轉給許偉峰七百多萬，說起來應該是散伙的意思。但是據杜偉所知，他們整個公司的活動資金也就一千萬左右。杜偉認為許偉峰就算是散伙，也不值得拿這么錢走。公司現在的業務業績，大部分是他累死累活拼下來的，反倒是是許偉峰，事情該做的不做，分紅的時候，卻要拿大頭。”
李曉榮聽到這里有些不明白道：“那杜偉應該要謀害許偉峰才對啊？”
老王道：“你也看出問題來了！但你想不到的是，許偉峰這人很陰險。他提出散伙后，知道龍梅春會來找他的。所以，他有預謀的他們兩人私下的談話錄音了，然后編輯之后寄給了杜偉。其中就有幾點讓杜偉不能接受。第一就是他們首先上了床。”
李曉榮張大了嘴巴，她做夢都不會想到龍梅春也會做這樣的事情。
老王接著道：“第二件，就是許偉峰說了杜偉的很多不是，甚至坦言龍梅春和杜偉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情，只有相互利用的關系。最后只有一種結果，杜偉一旦成勢，必然會一腳蹬開年老色衰的龍梅春。而只有他許偉峰，已經要到了不惑和知天命之間的年紀，反倒是最適合陪伴龍梅春走下去的最好伴侶。”
李曉榮搖頭，她突然替龍梅春感到悲哀，這兩個男人應該都不是真愛。
于是問道：“杜偉給你聽了錄音嗎？他不知道這其中會有詐嗎？”
老王點了點頭，道：“據杜偉的交代，他一開始就知道許偉峰送來的錄音一定是不懷好意。可真的一聽下去，整個人就開始失去理智了。錄音里不管龍梅春說對杜偉的態度是真是假，這讓杜偉都不好受。”
李曉榮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
老王于是問道：“你要說什么？”
李曉榮搖頭道：“沒什么，你繼續說下去。”
老王于是道：“最后讓杜偉起殺心的是龍梅春最后的話，她的原話是‘你們男人都無情，我從沒指望過自己會遇到真正的愛情。我從始至終清楚杜偉不會真心待我。你們男人能逢場作戲，女人同樣能朝秦暮楚。’如果他真有那么一天，我到時候就來找你不行嗎？許偉峰聽了大笑。”
李曉榮聽到這里有些無語，她對龍梅春腳踏兩船的做法很是不齒。
女人還是要自愛的，不但讓男人欺辱，更是輕賤了自己。
想到這里，李曉榮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長嘆。
老王也沉默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卷宗后道：“許偉峰應該是在澳門和孟麗莎有過接觸。我現在不明白的是孟麗莎在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據杜偉的交代，龍梅春是不想讓杜偉再插手孟麗莎的業務。”
“原本這也沒什么，但是許偉峰打了電話給杜偉，說這件業務可以提前結束了，那就是他已經將孟麗莎引了過來，只要控制住了孟麗莎，就可以找李曉榮坐地起價。并說龍梅春做完也比業務，就會前來和澳門和自己歸隱。”
李曉榮又驚又怒，忍不住道：“那就是說，孟麗莎真的來江中縣了？他們居然還敢這樣做，對我還坐地起價？”
老王道：“這些都是一面之詞，龍梅春應該不會這樣做。因為她已經答應和我們合作。如果真的孟麗莎的消息，她一定會通知我們的。”
李曉榮想起龍梅春每次對自己都是提前談價，于是沒好氣道：“如果龍梅春有私心呢？”
老王道：“我們查過出入境記錄，沒有找到孟麗莎的相關信息。所以許偉峰去澳門和孟麗莎有接觸的情報有待推敲，孟麗莎來江中縣的情報更是需要驗證。”
李曉榮哪還聽得進這些，她猛然想起龍梅春來江中縣的一些反常，于是道：“那她為什么要獨自一人去那什么廢棄的廠址啊？”
老王道：“去紅光鎮泰格冶煉廠，應該是許偉峰的設套。據杜偉的交代，他確實是想找龍梅春對質。但是他在紅光鎮泰格冶煉廠找到龍梅春的時候，龍梅春已經被人割喉了！他知道被許偉峰算計了，他更是擔心自己說不清楚。所以他既沒有報警，也沒有打急救電話，就在你的人去找龍梅春的時候，他嚇得直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