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榮一呆，聽到父親這樣一說，總感覺那里不對！
于是拼命回想那天的情形，馬上道：“爸，不對！你當時不是和顧舒見了面，還說了話嗎？而且還是打電話過來的，我聽你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媽也在場，對不對？媽！”
肖寒雅點頭道：“不錯！老李，你是不是記錯了，還是遺忘了？”
李援朝搖頭道：“沒有，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是往下樓的梯階的時候絆倒了，然后頭就被什么砸了一下，接下來就什么有不知道了。”
李曉榮和母親互看了一眼，齊齊望著李援朝。
李曉榮道：“這不對！你明明打了電話的！”
李援朝苦笑道：“我腦子沒糊涂，真的記得清清楚楚，我沒有打電話。”
李曉榮皺眉，看樣子父親好像是有些糊涂了，當天明明是有打來電話的啊，為什么父親好像不知道有這回事呢？
可看父親的樣子，好像又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不，一定原因的！
那——李曉榮望著父親，笑了笑，道：“爸，打沒打電話可以查出來的，我調取你這個月的通話記錄就一清二楚了。這件事我們先不爭了，你的意思是說，你那天根本就沒有見到顧舒？”
李援朝搖頭道：“我都不知道那叫顧舒的長什么樣，我當然沒有見到人啊。”
李曉榮點了點頭，道：“行，那我們就不討論了。這件事我找琳琳幫我查一查就知道了。”
李援朝點點頭，道：“那好吧。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真的沒打電話。”
李曉榮自然相信父親，那就是說，父親的傷痛絕對不是意外！
事后顧舒的解釋，好像也是說被人設套了！
設套？
那這回事誰設套呢？
不行，這件事必須查清楚。
一想到這，李曉榮忙坐不住了，她朝母親道：“媽，爸的身份證呢？給我一下，我現在就去查一查通話記錄。”
李援朝見狀也點頭道：“行行，你們查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肖寒雅這才從包里翻了一下，找到李援朝的身份證后道：“給你，你查了趕緊回來。”
李曉榮接過身份證后道：“爸，媽，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就起身，穆玉珍和胥小寶都站在了門外。
李曉榮朝穆玉珍道：“你隨我去一趟移動營業廳。”
醫院對面就是一家移動營業廳，李曉榮拿著李援朝的身份證去查他的通話記錄，很快就有了發現。
記錄上明確無誤的記著當時確實打來了電話，通話時間是五十一秒。
李曉榮這下有些疑惑了，電話有記錄，而父親卻不記得打過電話。
這說明什么？
如果父親說的是真的，那這個電話是誰打的？
隨后李曉榮心里一顫，如果另有其人，這人會是誰？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什么？
讓自己去恨顧舒嗎？
難道顧舒真的是被冤枉的？
會是誰呢？
他怎么就能這樣精準的知道要發生什么，然后制造了這一場意外。
李曉榮打了一個寒顫，如果這人要謀害父親，如果他是想對付自己，當時的情形——
李曉榮不敢深想下去。
不行，這情況一定要告訴方琳。
想到這，李曉榮就要給方琳打電話，撥通之后馬上掛了，連忙編輯了一條短信道：我有一個情況要請教一下你。是這樣，我爸爸當時超市安全通道出事后，根本就沒有打電話。但是我剛才查看了通話記錄，電話是打出來了，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
方琳很快回復道：有可能是李叔叔遺忘了吧。
李曉榮想了想，回復道：我爸現在人很清醒，不像是有什么后遺癥，他說自己一下樓道，就絆倒了一個什么東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天他也沒見過顧舒，但是在他打來的電話里，卻有他們對話的聲音，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
方琳回復道：我被你說糊涂了。
李曉榮有些無語，回復道：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見面談。
方琳回復道：我最近都沒空。這樣，我發給你胡所長的電話，你直接和他溝通一下。
李曉榮看著方琳給自己的號碼，想了想，還是撥打了過去，結果對方手機關機。
她想了想，將自己要表達的意思編輯成了短信，發個了胡所長，希望他能回自己電話。
李曉榮在大廳等了十來分鐘，不見胡所長回復自己，忍住要給方琳發信息的沖動，暗想他們應該都很忙。
她看了看手里的通話詳單，想了想，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這件事那就只能等他們回復自己了。
李曉榮平靜了一下自己心情后，就朝銀行走去。
在柜臺預約了明天要取五百萬后，就打算去駕校。
其實她的心情有些亂，可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所以，李曉榮需要有一件能讓她可以專注的事來打發一下。
車練了一個小時后，胡所長打來了電話，詳細問清楚了李曉榮的原委后，答應幫她查看一下超市所有的監控，告訴她最少需要一個星期才有結果。
李曉榮嘆了口氣，她連連表示感謝。
心里只能這樣想，只有有結果，等一個月都可以。
有了這個答復，李曉榮索性安心練了一天的車，在那教練的指導下可以熟練的圍著場地轉圈，就連上坡起步都很少熄火后，才作罷。
第二天，李曉榮帶著胥小寶和穆玉珍去了一趟銀行，取了現金后，就直接去了蘭庭，將三袋重重的錢砸在了茶幾上后，趁著陳二貴數錢的當口，當著他們的面打了殯儀館的電話，讓他們趕緊安排人過來。
直到陳鴻的遺體抬上了殯儀館的專用車，李曉榮才真正送了一口氣。
到了殯儀館后，才給母親打了電話，告訴父母陳鴻的遺體已經安置在了殯儀館的仙福堂，她準備為陳鴻辦理后事。
負責仙福堂的管理員告訴李曉榮，他這里什么都有，有錢好辦事。
李曉榮還真不懂都需要些什么，就懇請了管理員代辦一切事宜，預交了三萬的訂金后，讓他做主代辦。
就在這時，龍梅春很快就趕到了殯儀館，看了情形后，讓李曉榮安排了她的三個人在這里幫忙。
這管理員很快就安置了一幫人來布置靈堂，半個小時過去，靈堂就有了辦喪事的樣子。
管理員這才問李曉榮預估一下大概有多少人來吊唁。
這一問就把李曉榮問住了，她還真的預估不出來。
在管理員的啟發下，李曉榮慢慢盤算了一下自己單位和陳鴻銀行的同事可以來多少，自己和陳鴻的同學可以來多少。
然后又問了父母這邊的親戚和朋友能來多少。
這樣一合計，大概就算出了二十桌酒宴的人數。
李曉榮也沒多想，就按這里酒宴第二等的規格，每桌一千二百元的標準預定了下來。
至于平時的散客來吃飯，可以按量報餐。
這里談好事宜，李曉榮就讓胥小寶守在這里以防有事，她開始去自己的單位和陳鴻的陳鴻的單位發訃告。
而那個管理員已經用白紙黑字將陳鴻的訃告按格式寫好了，李曉榮看了 龍梅春主動請纓陪同李曉榮去兩邊的單位發訃告。
李曉榮也沒心思問她，一上車就拿出手機給自己平時有往來的同學打電話，告訴他們陳鴻過世了，茲定三天后在巴陵城郭鎮殯儀館做悼念告別儀式。
大多數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無不表示惋惜和憐憫，無一例外的都以節哀順變做結束語掛了電話。
李曉榮先打算去自己的單位，她在進單位之前去超市買了兩條黃芙蓉王的煙，一進傳達室，就給了老杜一條煙，然后將訃告遞給他，一臉懇求的語氣道：“老杜，幫我張貼一下！”
老杜認真的看來一眼訃告后，接過煙點頭道：“這么客氣干嘛？沒問題，這是我分內的事。”
李曉榮笑了笑，問道：“最近單位沒什么隨份子的事吧？”
老杜很識趣道：“啊，沒有，沒有！我這就給你張貼好。”
隨后他就開始打開公示牌，將那份訃告貼在上面，有些討好似的道：“這里進進出出的人，我都會提醒他們看看的。”
這話李曉榮相信，她知道老杜只要得了實惠，還是很賣力的。
以前單位誰家有什么紅白喜事，他只要是受了煙酒，會真的提醒進進出出的人注意看公告牌，李曉榮就被他提醒過好幾次。
李曉榮猜想單位能去一半人就不錯了，這些人去不去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走出了這一步，那就要做得一絲不茍。
李曉榮再次表示感謝之后，就去了辦公樓，她要去給三樓的每個科室的領導辦公室去打一個招呼。
這一圈下來，每個科室的領導都表示了自己的慰問和關切。
若是以前，李曉榮未必會拉下這樣的面子，她這發現，很多事情都是自以為是的想得很難。
真臨到頭，不管是真情實意的關切，還是虛情假意關懷，李曉榮都坦然受之，她一臉平靜的迎視對方的目光。
只要對方不閃躲自己的迎視，那就表明對方的心意是真的。
這一發現，讓李曉榮感覺自己突然有了長進，雖然不像孫悟空那樣在八卦爐里練就了火眼金睛，但是對這紛紛擾擾的世界，好像能在渾濁里看出來一絲清明。
李曉榮走出單位大樓，讓穆玉珍開車去西亞銀行。
她憑記憶，去了西亞銀行的辦公樓，正巧遇見了業務經理盧浩。
盧浩看到李曉榮明顯愣了下，隨后微笑著迎上前，主動問道：“嫂子怎么來了？”
聽到他這樣稱呼自己，李曉榮索性開門見山道：“正好，我是來發訃告的，陳鴻的后事三天后在郭鎮殯儀館做悼念告別儀式，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嫂子，那我也不當你是外人——”
說著將訃告遞給盧浩道：“你幫我張貼一下，看哪里合適。”
盧浩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訃告，隨后馬上朝迎面走過來的一個俏麗的妹子道：“小江，雜務一般是誰負責？”
那叫小江的女子連忙道：“盧行長，雜務都是張姐負責的。”
盧浩將訃告遞給小江道：“那你將這訃告給張姐，讓她安排一下。三天后，希望所有的同仁都去送陳鴻最后一程。”
那小江一怔，看了李曉榮一眼，這才接過訃告點頭而去。
李曉榮看出來了盧浩的不一樣，淡淡道：“恭喜你榮升成為行長。”
盧浩笑了笑，道：“還沒正式下認命，只是代理副行長。”
李曉榮這才想起，這估計是付少杰出事后，盧浩得到了最實在的好處。
于是不經意的問道：“那薛小姐呢？”
盧浩輕聲道：“她已經調任去昆城支行了。”
李曉榮點了點頭，忍住了向他打聽陳鴻的事情，淡淡道：“恭喜你們了，好人都會有好報的。”
李曉榮這話只是隨口一說，盧浩卻一臉認真道：“嫂子，你現在有空嗎？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談談，是關于陳鴻的。”
李曉榮一愣，她做夢也沒想到盧浩會主動來談陳鴻的情況。
她心里一陣驚喜，最后馬上醒悟，盧浩絕不會無緣無故做好人！
李曉榮很是平靜的點頭道：“有空，要不我們去對面的咖啡館坐一坐。”
盧浩朝迎面朝他招呼的人點了一下頭，輕聲道：“這樣好了，我去嫂子的車里坐一下就行了。”
李曉榮連忙道：“也行，那就隨我來。”
盧浩卻輕聲道：“你先下去好了，我還要去簽一個文件，馬上就下來。嫂子的車牌是多少？”
李曉榮一呆，她還真沒注意這些。
不禁朝穆玉珍看去，穆玉珍連忙說出來租來那臺車的車牌號。
盧浩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就一會兒見。”
李曉榮不再說什么，轉身就走。
在乘坐電梯的時候，突然想起可以給薛美麗打一個電話。
撥打過去，對方關機。
李曉榮緩緩嘆了一口氣，朝身側的龍梅春問道：“你現在身上有沒有錄音筆之類的東西？”
龍梅春道：“有，在我車里，我等下就將它放在你車上。”
李曉榮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龍梅春聽似的道：“無事獻殷勤，必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