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李曉榮覺得自己比的竇娥還冤，實在忍不住道：“可他這些錢，我真的一個字兒都沒見過，那就更不要說用過了！憑什么要我去幫他還債？”
方琳淡淡道：“憑你們是夫妻，憑你自己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李曉榮恨聲道：“如果他這些錢都用在家里的話，那我豈不是車子，房子，各類奢侈品都應有盡有了？至于混成現在這樣什么都沒有，還要被他的家人趕出家門嗎？”
方琳望著老王道：“她這樣在法庭上辯解，法官會怎么提問？”
老王停下筷子道：“會讓她詳列家庭開銷清單，還有工資單，包括個人卡里的存款。如果現在被陳鴻的家人趕出來了家門的話，那就會去小區舉證。”
方琳點頭道：“那就是說，讓她自己去答辯，比請律師的效果更好一些？”
老王道：“那就說不好。如果律師有經驗的話，會知道規避一些問題。會讓她自己將主要矛盾挑出來，而不是被原告牽著問題走。”
方琳嘆氣道：“可請律師多費錢啊，就這官司打起來，不管輸贏，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
原來方琳是擔心自己沒錢！
李曉榮忍不住道：“琳琳，錢不是問題的——”
“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又打賣房賣畫？”方琳很不客氣的打算李曉榮道：“你上有老下有小，就不知道想著手里有余錢啊，萬一有一個急用錢的地方，你又去哪里想辦法？再說了，鬼知道陳鴻在外面還有沒有債務，如果還有人拿著證據找你要錢，你又該怎么辦？”
聽到方琳的搶白，李曉榮呆了呆，望了老王一眼，緩緩才道：“那你的意思呢？”
老王一笑，指了指方琳道：“你聽她的沒錯。”
方琳道：“銀發方面的起訴可以先不去理會。付少杰已經交代了不少貪腐的問題，他們外資銀行的自身財務漏洞導致資產流失，還怪不到你的頭上來。其他的債務，陳鴻私人借款屬于民事糾紛，如果都牽扯到了詐騙上升到刑事責任，那你就有得受了。”
李曉榮忍了忍，接著聽方琳道：“這兩個人都是以詐騙罪起訴陳鴻，你又沒辦法解釋清楚自己在家庭財產里的占用額度，為了不鬧復雜了。只能是先找他們溝通，看能不能達成調解。如果實在達不成調解，那就只能你自己上法庭答辯。”
李曉榮有些明白方琳的意思了，一臉擔憂的說道：“可我什么都不懂啊，哪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啊？”
方琳白了她一眼道：“對你有利的你就說，對你不利的你就不說。還有就是，誰主張誰誰舉證，你先打著調解的幌子和那兩個人見面，看看對方手里都是怎么舉證的啊。”
李曉榮輕聲道：“那你不陪我去嗎？”
方琳搖頭道：“一是不合適，二是沒必要。”
李曉榮不解道：“為什么啊？”
方琳朝老王道：“我解釋費勁，還是你來說。”
老王一笑，道：“小方的意思是，不合適是避嫌，也是為萬一有什么情況可以有一個余地。沒必要是他們既然只要錢，你可以只管想答應還錢，至于怎么還，可以慢慢去商量。你第一次調解的目的不是給他們答復，而是看他們的舉證。”
李曉榮點了點頭，道：“那我等下就去找他們。”
方琳這才嘆了口氣道：“曉榮，你上次和我們家成哥說了什么啊？”
李曉榮心里有些發虛，有些不好意思道：“嗆了他幾句，怎么了？”
方琳沒好氣道：“怎么了？他說以后你的破事不要再找他，找他也沒用。我和他吵了一架，現在都分床睡了。”
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雖然心里這么想，李曉榮卻還是很有良知的反省自己的不是，輕聲道：“都怪我，害得你們夫妻感情不和。”
方琳則搖頭道：“他要真的這么小肚雞腸，我也懶得去搭理他。但是我也知道，他也就是嘴巴說說，其實心里還是在意我的感受的。這些天來，我私下利用他的關系打聽了不少事情，他真正惱火的是我有些公私不分了。可我是真的擔心你啊，你說就你這臭脾氣，又沖動又沒腦子，還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多能干。再要再有個什么事情，你說我是不是還要替你養老的撫育小的？我都愁死了——”
聽到方琳當著老王這樣說自己，李曉榮這才真正感受到了閨蜜對自己的關心和擔憂，要不是有老王在場，她都忍不住要抱著方琳痛哭一場才好。
饒是她極力壓制自己心里的情緒，眼眶里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
方琳見狀握住了李曉榮的手輕聲道：“偏偏你還心大，還有心思去管芙蓉的事情。芙蓉不比你強啊，至少她在外面是很少吃虧的。”
老王看了看她們倆，輕聲道：“兩位，別光顧著說啊，好好吃啊。你們這樣一煽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李曉榮抹了一下臉頰，輕聲道：“沒事，你吃你的。我知道你不是外人。”
方琳一聽這話笑了，朝老王道：“老王還真是外人。他和成哥是同學。”
老王筷子不停地夾著羊肉，笑道：“小方不帶著這樣的啊，今天可是你自己找我的啊。打電話的時候還說我們誰跟誰？現在又說我是外人了？難怪成哥要生氣，要不是擔心這么多羊肉會浪費，我也會生氣！”
方琳笑道：“請你來，就是想讓你給成哥帶句話，我們姊妹情誼可以海枯石爛，我和他婚姻關系隨時可以滄海桑田。”
老王搖頭道：“要說你自己說，我今天只帶嘴來吃羊肉的。你們說什么做什么我都沒聽見沒看見。”
叮鈴鈴，正說著呢，老王的手機響鈴，看了來電提示后道：“姜隊的電話，我得回避下。”
說著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方琳等門關上后，悄聲朝李曉榮道：“王頂鑫出事的你在哪里？”
李曉榮一呆，隨后坦然道：“我接到姜警官的電話的時候，在星城啊，在芙蓉星城的家里。”
方琳皺眉道：“那姜武陽怎么說你不知道芙蓉在哪里？”
李曉榮苦笑道：“當時芙蓉的媽媽和妹妹都發病了，正是一團糟的時候，我就沒說這些。”
方琳嘆息了一聲道：“我有空還得去看望一下阿姨和妹妹才好。等忙過這陣子再說吧。她媽媽和妹妹的事情，她一個多月前提過一次，我當時也沒在意聽，她也沒怎么細說，只說媽媽和妹妹的身體不好，專門請了人照顧。我也沒在意，只說等什么時候我們三人有空一起去看望一下。”
李曉榮輕聲道：“等芙蓉將她們安置好了，我們再去不遲吧。對了，你知道芙蓉的初戀是誰吧？”
方琳搖頭道：“我只知道她大學的時候有男朋友，那也是她和男朋友分手之后的很久的事情了。她上學的那會兒起起落落的，有挺多故事的。畢業的時候，被評為最勵志的學生之一。”
李曉榮嘆息道：“她是有挺多故事的，我昨天聽她說起過去的遭遇，都不忍心聽下去的。”
方琳看了看手表，道：“我雖然好奇，但是今天沒時間聽她的故事。你要千萬記住，等下去和陳鴻的債主談的時候，千萬要冷靜，不要被他們一激，你就滿口答應了償還所有的債務啊。還有——”
這時候老王推門進來，朝她們道：“我有任務了，得先走一步。”
方琳見狀也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
然后朝門外的孫敬道：“叫服務多拿幾個打包盒來。”
李曉榮原本還想著怎么開口告訴方琳自己領了巨獎的事情呢。
沒想到方琳居然也急匆匆的要走。
想到她最近在加班，也就沒再說什么。
知道她話還沒說完，于而是問道：“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方琳道：“還有就是，陳鴻的后事你要出面辦理好。不管你心里怎么恨他，該你做的事情，你還真的不能推脫。你更不能放任陳家人在那里胡來。萬一弄出什么幺蛾子來，說出來你面子也不好看。”
李曉榮沒好氣道：“我還巴不得他們出點事情呢！我保證會在一邊拍手叫好。如果我能有機會踩上一腳，我保證會去伸腳狠狠踩上去。”
方琳白了李曉榮一眼，搖頭道：“你要是帶著這樣賭氣的心思，以后的麻煩事只會越來越多，你還想不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李曉榮一怔，想起方琳也是為自己好，于是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心里卻在暗想，自己心里的這口惡氣，遲早會撒在陳家人身上的。
服務員拿來了四五個打包盒，三人于是都不再說話，一門心思開始打包。
但五個打包盒都裝滿了，桌上還是剩了幾盤菜。
方琳直搖頭道：“曉榮，你以后大手大腳的毛病也要改一改了啊。”
說完拎起打包盒接著道：“我走了，有事不要打電話，發信息我。”
老王朝李曉榮一笑，道：“謝謝你的破費。”
李曉榮笑了笑，揮手朝他們告別。
等他們一走，李曉榮讓孫敬過來一起吃。兩人吃了一半，還有不少，于是又拿來了兩個打包盒打包，才起身結賬離去。
再次上車后，李曉榮拿出手機看了看方琳給自己發的號碼，想了想之后，先撥打了樊玉龍的電話，對方接通之后聽見里面有嘩啦啦的打麻將聲，于是很客氣的問道：“你好，你是樊老板嗎？我是陳鴻的妻子李曉榮，有空出來談談嗎？”
“誰？！”樊玉龍大聲的追問道：“你說你是誰？”
李曉榮又自報了家門。
樊玉龍馬上沒好氣道：“有什么好談的？你就等著開庭吧。”
李曉榮淡淡道：“你是想等著開庭，還是想現在可以拿到錢？”
“哦？你想讓我撤訴是吧？行啊。你把錢還給我了，我立馬就去撤訴！”樊玉龍緊接著道：“你現在在哪里？我隨時可以和你見面談。”
李曉榮一聽，暗想看來方琳他們的分析是正確的，于是道：“你在哪里？我來找你好了？”
“——”樊玉龍遲疑了一下后道：“那這樣好了，我們半個小時后在良品茶樓見面。”
李曉榮一怔，問道：“什么茶樓啊，請你說詳細一點，最好有標志性的地標讓我可以參照。”
樊玉龍道：“你來五里牌黃金街的良品茶樓。”
李曉榮這才知道在哪里，于是道：“行，我爭取半個小時趕到。”
掛了電話，李曉榮望著另外一個人的電話，遲疑了一下，接著打了過去。
這個叫湯克明的沒接電話。
李曉榮想了想，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表明自己的身份意愿，讓他回復自己的電話。
李曉榮告訴了孫敬家地方，讓孫敬按導航走。
而她則在心里盤算著見面后自己該怎么說。
鬼使神差的，李曉榮居然想到了讓龍梅春來看看。
想到之后，李曉榮馬上給龍梅春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有沒有空幫自己盯梢一個人。
龍梅春問清楚了李曉榮親自去見人，知道了時間地點后，說了句沒問題，就掛了電話。
李曉榮不禁苦笑，自己不是還沒說要見誰嗎？
這么著急掛電話干嘛？
原本想再打過去，轉念想到，龍梅春不問見誰，那就只只看自己和誰見面就是誰了。
或許她當時也說話不方便——難道是怕別人知道？
李曉榮不禁啞然，想起這世界不像是原來自己熟知的世界了。
不，應該這個世界一直是這樣子的世界，只是以前自己不知道這些的彎彎道道。
那知道了又如何呢？
李曉榮苦笑了一下，知道得多也未必是好事。
一路無話，二十幾分鐘就到了良品茶樓。
李曉榮在大廳轉悠了一圈，最后靠窗找了一個位置，這才有服務員上來問會員號。
李曉榮一怔，隨后靈機一動，報了樊玉龍的名字。
那服務員馬上客氣道：“您好，原來是樊總朋友！樊總已經打電話交代了，請您先喝茶。他很快就會到。不知道您喜歡喝什么茶？”
李曉榮淡淡道：“隨你安排吧，我沒這么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