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下的一張張臉孔,因為燈光的關系而顯得模糊,只能看到隱約的臉部輪廓,但李容夏卻能夠清晰感受到那一張張面容后面的悲傷和絕望。
李容夏知道,也許他們甚至比自己還要更加傷心更加痛苦,這一路走來,他們花費無數時間和精力為自己投票,毫無保留地用一顆真心來表示支持與應援,但現在卻因為他,一起墜入深淵裂成碎片。
欲言又止,李容夏嘗試了兩次,都沒有能夠開口,腦海里一片空白,說話也變得前所未有得困難起來。
“不要哭。”
李容夏終于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對著觀眾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了涌動的情緒。
“繁星們,不要哭。”
剎那間,姜澀琪就這樣崩潰了,拒絕再用手背擦拭眼淚,只是倔強地卻悲傷地穿透淚光注視著李容夏,一句話語就讓她的所有情緒徹底決堤,即使是現在,李容夏擔心的也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繁星。
“我,沒有留下遺憾。最初參加節目的時候,我總是想著,也許這就是最后一次機會,我應該毫無保留地盡情享受每次舞臺,真正地讓每次舞臺都成為一次回憶,永遠珍藏,事實上,我也已經做到了。”
“所以,沒有遺憾,也不會后悔。我不會哭的,因為這不是悲傷的時刻,所以,你們也不要哭。”
笑容,重新回到嘴角,李容夏又再次找到了勇氣,明亮的眼睛盛滿了星辰大海。
“只是…圣祐啊,在奐啊,對不起,沒有能夠一起出道。”
一句話,就讓金在奐徹底泣不成聲,渾身顫抖著。
邕圣祐高高抬起了下頜,拒絕落淚,倔強地憋住眼淚,只是注視著燈光之下的李容夏,正在用自己的眼神發出強烈的抗議,絕望的抗議,但淚水終究還是滑落了下來。
那樣的眼神,讓李容夏有些狼狽。
話語卡在喉嚨里,出現瞬間的停頓,然后洶涌的情緒就讓李容夏慌張地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才懸崖勒馬地避免情緒在最后時刻的泄漏,話語才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龍國啊,建旻啊,成理啊,抱歉,哥哥沒有幫助你們實現夢想。”
坐在看臺之上的金龍國和李建旻都已經徹底驚呆了,即使已經過去許久許久,思緒依舊無法轉動起來,他們怎么都無法相信,李容夏居然沒有能夠出道,窮盡所有想象力都無法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此時,他們就這樣愣愣地看著李容夏,慌亂得不知所措。
李容夏再次停頓了一下,腦海里思緒萬千,他原本不想說的,因為不想在公開場合提起自己的家人,但轉念一想,也許這就是唯一機會了,話語還是脫口而出,“還有,媽媽,爸爸,對不起,我真的盡力了…”
千言萬語,其實還沒有說完,但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下去。低垂下眼瞼,掩飾著自己轉瞬即逝的狼狽。
然后,笑容再次上揚,即使眼睛里閃爍著盈盈水光,李容夏也還是展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們順利出道的孩子們,還有遺憾擦肩而過的孩子們,這不是結束,夢想還是需要繼續奔跑才行,我們舞臺上見。”
終于,李容夏的話語畫上了最后一個句號。
節目,到此也終于宣告全劇終。
顧七月能夠深深感受到那種大起大落的洶涌情緒,因為太過專注也因為太過投入,數次都瀕臨落淚,用盡所有自制力才面前控制住了淚水,為節目的結尾完美收官,然后宣告今晚的直播正式結束。
直播,結束了。
權彩妍依舊淚流滿面,陷入震驚和錯愕之中無法自拔,即使是現在也還是無法接受結果,然后她就可以看到視線之中李容夏的身影逐漸放大——
節目落幕之后,李容夏第一時間就來到舞臺旁邊,靠近繁星們聚集的起來,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嘴型說到,“謝謝!辛苦了。”
權彩妍看著李容夏臉上宛若阿波羅一般的笑容,就這樣愣住了,即使是悲傷、即使是絕望、即使是痛苦,也永遠昂首挺胸積極面對的李容夏,正如他在節目里一直以來所說的一樣:
“全力以赴地燃燒過后,不要留下遺憾,無論什么結果,都能夠坦然接受”。
此時,他就是如此做的。
如此絢爛,又如此堅定,就好像北極星一般,無論什么時候都堅守在那片蒼穹之上,指引著迷路的旅人們重新找到方向。
這,不是結束,這不應該是結束。
可是,今晚的句號又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權彩妍不知道答案,也找不到答案,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李容夏,喘不過氣來。
那些盈盈淚光,落在李容夏的眼睛深處,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宛若流星般耀眼。
今晚,比起自己來說,李容夏更加擔心繁星們。
一句“謝謝”,不僅是感謝,同時也是安慰。
重新站直身體,李容夏一眼就可以看見站在身后不遠處等待的金薩繆爾。
小家伙的臉頰之上已經重新展露笑容,不斷鞠躬向粉絲表示感謝,但是,視線碰觸到李容夏的時候,眼神里的悲傷依舊無法掩飾,帶著遺憾的酸澀,卻是短短三言兩語無法表達出來的錯雜。
不由地,李容夏就回想起第三次排名儀式之后金薩繆爾的喜悅和歡快,與今晚的平靜坦然形成鮮明對比。
也許,今晚以前,金薩繆爾也已經得知了結果,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短暫的不甘過后也就平靜了下來。
李容夏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上前給了金薩繆爾一個大大的擁抱,小猴子感受到懷抱的溫暖,一陣委屈涌上心頭,再次鼻頭微微一酸,差一點點就要哭出來,但最后還是控制住了情緒,反過來也拍了拍李容夏的后背表示安慰。
“容夏哥,我可能需要接受專業聲樂訓練,你能幫幫我嗎?”金薩繆爾已經做好了再次接受挑戰的準備。
李容夏笑了起來,“我收費很貴的,你們社長沒有關系嗎?”
金薩繆爾不由嘿嘿地笑了起來,又哭又笑的模樣,好不狼狽,但此時卻已經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