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本來李縱卻是過得好好的。
但有一天,他與楊燮一起釣魚的時候,楊燮卻是忽然提醒他。
他得罪楚王了,李縱心想,自己連楚王的面都沒有見過。
如何得罪他了?
楊燮便道:“你是不是讓陛下別讓楚王入朝為官。”
“額…”
李縱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個道理。
雖然他沒有直說,但是,他的話顯然也是給了第五嘉一個方向。
只要把皇后一族的人安頓好,楚王想入朝為官,還是排隊吧。
那楚王應該怨恨皇后背信棄義才是。
如何找到他身上來了?
這主要是楚王身邊的一位幕僚,此人名叫祝佗,年齡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一向善謀。
他一猜就猜出來,這絕對不可能是皇后,或者是陛下自己的意思。
那最有可能之人是誰,最近,陛下最信任的人是誰。
毫無疑問,肯定就是李縱。
朝中的大臣一般都只是持反對的意見,然而,真正有能力去教陛下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而且…還替陛下出謀劃策的,李縱必然是第一人選。
當然!
祝佗也只是猜測罷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李縱到底說沒說。
“總之,你自己小心吧。”
楊燮如此提醒道。
倒不如說,他此時的心情很好,他接下來正打算好好地看戲。
雖說,這個世界還沒有后世的那種我們印象的那種戲劇一樣的東西。
“我可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李縱也是苦笑。
楊燮便道:“你知不知道不重要,老夫只知道,楚王目前是認定你了。”
“那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李縱拿著釣竿,似乎也沒心情釣魚了。
楊燮也是陰險一笑,道:“你覺得老夫會說?”
“也是。”
李縱點了點頭,然后又繼續釣魚。
如此又過了良久,楊燮這才問,“你就不擔心?”
李縱看著魚漂,絲毫不帶壓力地輕言道:“擔心不擔心,又有何用,他既認定了是我,那說再多也沒用。”
“那你打算如何解決?”
楊燮笑著問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身正不怕影子斜。”
對方就算是要報復自己,也得找得著機會才行。
最近,樂安王也在撮合著一件事,那就是上奏建議讓諸王回到籓國,這顯然就是針對楚王這樣的野心勃勃之輩。
只是,據說朝堂之中,卻無人敢應和。
畢竟想想都知道,誰愿意得罪一個專門研究酷刑的變態。
時人懼之。
不過他倒是可以支持一下。
然后李縱便道:“既然你不幫我,那我只好去找樂安王了。”
楊燮至今還摸不透李縱跟樂安王的關系呢。
而樂安王這人呢,就是一個油鹽不進之人,反正,他也沒想當官,就在朝中盯著這個,盯著那個。
專門找別人不自在。
但這也是先帝讓他這么做的,所以,你也不能說他錯。
“你小子,是墻頭草么?”
“自然不是,我只是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路。”李縱便答道。
“你與樂安王很熟?”楊燮。
“見都未曾見過。”李縱。
“那你如何知道,他會幫你?”楊燮。
“不是他要幫我,而是我要幫他。他最近不是建議要讓諸王回藩國么?陛下我義兄,我與陛下說一聲,陛下斷然不會不答應。到時候再隨便挑幾個附和的,這事就成了。”李縱說得很輕描淡寫。
可這挑的幾個人,是誰,就很關鍵。
其實,無非也就是利益。
只要官給夠,肯定忙不迭答應。
這個時代已經出現三省六部的雛形,然而,卻并沒有真正確立其地位。
接下來,李縱打算讓樂安王主持這個,然后,再加一個參知政事上去。
意思就是,提拔一些即便官位很低,但是,也都能在朝堂當中說得上話的人來。
然后,組織一個不是宰相的宰相顧問團。
這一個多月來,他基本上大大小小的官員的情況,都了解了。哪些是合適的人選,哪些不是,他已經可以做到心中有數。
過了數日后。
朝會上,樂安王便把這個提議說了出來。
而且,言明各部分的職責所在。
楊燮一看不對啊!
這不是在間接地削弱他的權力么?
立刻便拿出了一大堆反駁的理由,比如說,三省分權,勢必造成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等弊端。
不過樂安王一點都不怕,直接說道:“到時候,三省首長定期在門下省的政事堂議事便是了。中書、門下集議于政事堂,政事堂則設于門下省。以后,但凡這政令,都要通過三省一起下達,一同完成。當中書、門下、尚書都有了一個結果之后,再由陛下來進行最后的定奪。”
那還有楊燮這個太尉什么事,然后,兩人便在朝上爭得面紅耳赤。
關鍵是第二日,李縱竟然還有臉去見楊燮。
楊燮自然沒有給他好臉色,甚至都想趕人了。
李縱也發揮出了死皮賴臉的本領。
“你說,樂安王的主意是不是你想出來的!”
李縱也是道:“人皆言,太尉器小,果然不假。沒錯,是我想的。”
“那你還有臉來見老夫,來人啊,把這人轟出去。”
“別啊!這不挺好的么,三省分權,各司其職,而且,又有大把人能夠上位,替陛下分憂,也減輕了太尉的負擔,何樂而不為。”
“虧老夫每次還對你好酒好菜地招待。”
“這是大勢所趨,而且,太尉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老想著做權臣的夢。”
“轟出去!”
“我看誰敢動手。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勸勸太尉就行了。”
太尉府的下人平日里就見兩人關系不錯,此時,也是目目相瞪,如果是不熟的話,他們估計就能毫不留面地動手了,但是,關鍵是,李縱三天兩頭就來太尉府,他們早就熟了,這對于熟人還怎么動手。
果然!
就連太尉府的下人,都開始不聽他的了。
楊燮差點要被氣出個心臟病來。
當然,也有人來見楊燮,估計就是想商議白天的事,只是,李縱卻是直接代他作答,說道:“讓他回去吧,今日太尉不見客。”
下人便看了看李縱,又看了看楊燮。
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李縱讓他們都下去吧,而楊燮也并未說話,他們這才下去。
事實上,像這樣直接剝奪楊燮這樣的權臣的權利,真的沒有半點風險么?
自然不是的!
極有可能,這些人就會聯合起來,進行反抗。
來個清君側。
但顯然,李縱敢這么做,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這不!
他如今不就是在盯著楊燮么?
其實楊燮這樣器小之人,早就在朝中積怨已深,雖然楊燮黨羽眾多,然而,跟其他世家的數量比起來,仍然不足一提。
當別的世家聞到了利益,自然恨不得把楊燮給分尸了。
而在這一次的改革中,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的,還是尚書省的官員,因為尚書省的官員向來地位低下,干著最累的活,卻得不到相應的地位。
如今,李縱提出三省分權,各司其職,那響應最熱烈的,自然便是他們。
李縱到后的第三個月。
京城中發起了一場無聲的政變。
楊燮本可以聯絡自己的黨羽,而且,在他的黨羽當中,有不少還是掌握著禁軍的兵權的。
挾持皇帝,清君側,分分鐘的事。
然而,他卻并沒有這么做。
因為,大概他也想明白了,當有一個人提出這樣的設想的時候,即便真的還能有人與他站一塊,希望能夠通過他而獲得榮華富貴,然而,他又還能堅持多久?
李縱說得沒錯。
這的確是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