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上次殺俘的事情還要追溯到貞觀二年唐朝對梁師都的戰爭,那一年,當時還是霍國公的柴紹為了自己離世的妻子平陽昭公主,沖冠一怒給萬余俘虜抹了脖子。
當時鼎力保下柴紹的正是姜云明,為此他甚至還去大安宮把李淵找了出來,雖然最后柴紹在梁師都一戰中的封賞全部被剝奪,甚至還為此被削掉了鎮軍大將軍和作為大將軍,但不管怎么說爵位是保了下來,并且也沒有更深入的處罰了。
至于罰俸一年就是個表面意思,有哪個國公是依靠俸祿過日子的?
哦不對,魏征還真是靠著俸祿過日子的。
不過如今可笑的一幕發生了,當年一力保下柴紹的姜云明也干了和他當年一樣的事兒,雖然說是天高皇帝遠的,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這殺俘的事情遠遠不止于此。
姜云明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快意以及隱隱淚光再明顯不過了,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不要自己把自己當傻子,也不要把別人當傻子,姜云明一直都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他沒有向這次隨他出征的將士們隱瞞自己的意思,也沒有打算隱瞞。
踹了踹地上的無頭尸體,姜云明從這些倭國人的身上把任何可能之前的東西全都卸了下來,隨意的丟向了大唐將士們。
“兄弟們,今天以及以后在這倭國的每一天,大家大可以放開所有的束縛,發生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姜云明一人承擔。”
“往明了說是我姜云明馭下不嚴,往暗了說是無所謂,但在這倭國的土地上,往日不可為之事今日皆可為之!”
跺了跺腳,但在這松軟的沙灘上卻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
“從即日起,到我們從倭國返回之日,這片土地上的人、牲畜以及財物,任由你們予取予奪,但有一點你們要記住了,等到返回大唐之日,你們依舊還是那個大唐的士兵,往后再有違反軍紀的事情發生,那么我姜云明就不再負責。”
“我這個人習慣把丑話說在前面,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們懷揣著別樣的想法那對我也無用。”
“不妨告訴你們,自踏上這倭國土地之日起,我姜云明就做好了回唐被彈劾、被審判、被定罪的準備!”
“我給你們放縱的機會,那是因為我感謝你們毫不猶豫地放下你們的家人跟著我到這倭國來,甚至是生死由天。”
“我對這倭國所做的計劃只有三點!”
“殺光!搶光!燒光!”
“人不能帶回去、牲畜不能帶回去,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帶回去,并且除了倭國皇室所用之物外,其他的一切…”
“誰搶到,就歸誰!”
“聽明白了嗎?!”
沒有和姜云明的感同身受,將士們并沒有什么群情激奮,甚至聽到姜云明放任他們的話時甚至沒有一點點的高興,他們看向姜云明的目光中就只有關心、擔憂。
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現在,各自休息,明日,向北進發!”
沒有去管將士們的反應,姜云明知道自己這番突破了他們心中道德的話肯定是會讓人不敢輕易相信的,將士們有現在的這番反應也是在姜云明的預料之中。
“你瘋了。”看著姜云明回到大帳,程咬金看著他言語平靜。
不是什么盛怒之下的反問,而是平淡的肯定,在程咬金的心中姜云明已經瘋了,完全不是他在長安認識的那個姜云明。
“沒錯,我瘋了,而且是早就瘋了,自我們第一次在倭國的土地上休整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瘋了。”
將那個他一直珍視的紫砂茶壺甩到一邊,姜云明拖出了之前在新羅勾兌且沒喝完的半壇酒。
醫用級別的酒精所勾兌,即便是純糧食釀造也避免不了那種嗆人之感,仰頭大口喝著酒,姜云明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進酒壇里。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苦了,還是被嗆人的酒精刺激的。
“到底是什么讓你變成了這樣?”因為姜云明從未對他說過,李世民也未曾向他透露過,程咬金對如今姜云明的反應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酒壇被扔在地上,破裂的響聲有些刺耳。
“您想知道嗎?如果您想知道,那么接下來的幾天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您。”姜云明笑了起來,臉上帶起了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不過…嗝相信我,您不會想知道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雖然不喜歡喝酒,但姜云明的酒量卻遠不止于此,可他卻在喝完了半壇不到的酒后就直接趴在了案上,不省人事。
“三林,把高遠帶下去休息。”
“是。”
看著被羅三林架走的姜云明,程咬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爹,高遠他怎么了?”同樣也是看著姜云明被羅三林架走,程處默小心翼翼地把頭探進大帳中。
“處默。”
“啊?”
程處默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從長安出征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很少聽到程咬金這么叫他,一般都是以軍伍中的稱呼來的,并且還要求自己叫他大總管。
“從明天開始你貼身跟著高遠,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我懷疑他極有可能在盛怒之下不顧自己的安危,你照看著他點兒。”
“哦,知道了。”程處默應了一聲,隨后就把頭縮了回去。
看了看初升的新月,程處默嘆了一口氣。
作為最早和姜云明鬼混到一起的人,他可是和姜云明一起進出過平康坊的,而且之后姜云明也沒少去平康坊抓他。
如果說在這個世上找幾個最了解姜云明的人出來,那么程處默相信他肯定是其中之一。
雖然對姜云明他不是徹底的了解,但他自信在同齡人中他絕對也是了解的比較多的,在某些事情上他所了解的甚至可能比姜云明的妻子李麗質更多。
但他依舊不知道姜云明為什么在登陸倭國之后就變成了這樣。
方才姜云明對將士們說的話他都聽到了,而在大帳之內和程咬金說的話他也聽到了,他為姜云明的瘋狂而不解,為姜云明的消沉而不解,也為姜云明的壓抑而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消沉這種情緒幾乎就從來不曾在姜云明的身上出現過,即便是當初他被李世民都不好處理的世家所針對的時候。
然而程處默沒有想到,程咬金也沒有想到,這個領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得到了解釋,但這個解釋卻讓他們感到有些膽寒。
別說程處默這個新兵蛋子了,即便是久經戰陣的程咬金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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