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姜云明的話讓李世民如遭雷擊。
在剛剛開放通和突厥的通商互市時李世民還在高興，因為送到草原的糧食賣出了以往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價錢，而自己還能用平時一半甚至還不到的價錢買到優良的戰馬和牛羊。
然而如今姜云明的一席話是徹底將他打醒了。
他在沾沾自喜的時候突厥那邊也在偷著樂呢，他認為自己的東西賣出了高價，又用低價購買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的東西，但是突厥那邊又何嘗不是這樣？
所謂的價值只是相對而言罷了，同一種東西對于不同的人來說有著不同的價值，而人們總是習慣從自己的角度去考慮這些問題。
單單從自己的角度來看那可不是賺了嘛。
不過那都是之前，如今回過味兒來了之后就不一樣了。
人都是這樣，就像最開始時的李世民一樣，明明是雙方互利的一種交易硬是覺得是自己占便宜了，而如今被姜云明點破之后他又覺得自己虧了。
因為在如今看來之前的價格還可以壓得更低，自己也不用讓那么多的利出去了。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罷了，如今原本突厥的地盤都已經劃歸大唐了，什么得利不得利的，說到底都是大唐的子民。
如今都已經統治草原了，你總不能把草原和中原的人民區別看待吧？那樣的話要等到何時才能讓草原徹底融入大唐，何時才能讓突厥人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是大唐人？
“交易交易，一交一易，說的是買賣雙方互惠互利，而最終得利的都有誰呢？國家可以收稅，是得利的一方；商人賺取差價，是得利的一方；百姓們的東西賣出了比以往更高的價錢，也是得利的一方。”
“而區別就在于，以前的百姓們是得不到這份利益的，或者應該說得到的利益根本就微不足道，連他們的溫飽都不能滿足。”
“所以你的意思是利用通商互市這件事來促使那些實力還不強的小國發展？”
李世民有種如夢方醒的意思，他不是不懂，相反的他比姜云明要懂得多，而為什么歷史上他會選擇和吐蕃和親呢？
這一點姜云明也不知道。
“通商互市本就是對雙方都有好處，我們去培養那些小國的實力，這樣我們在面對高句麗的時候也不至于后院起火，與此同時我們的絲綢等物品還能賣出更高的價格，這樣也滋養了我們大唐的百姓們，等到我們收拾完高句麗他們在轉過頭來，那時他們的實力也不會發展到哪里去，如果我們想的話他們依舊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這難道不是一舉三得的好事兒嗎？”
姜云明的話是徹底的讓李世民呆住了，以前他只考慮到了不利于自己的層面，但是利于自己的層面卻沒有看到。
或者應該說他沒想到如姜云明所說的這種方法將不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化解掉。
“你說朕是不是老了？”沒有想象中的高興，李世民的情緒反而變得有些低落。
“朕似乎是遠不及當年了，現如今已經到了連這點問題都看不清楚的地步了。”
“老了？您想啥呢？”姜云明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的回懟了過去。
“您今年才多大年紀就說自己老了？剛過而立之年也算是老了？那我們大唐的朝堂之下得有多少官員告老還鄉？”
本來李世民正醞釀著情緒呢，連著好幾次都是被姜云明點醒了的他有種不抵當年的感覺，然而這情感才醞釀了一半，他那好女婿姜云明的一席話差點兒沒把他噎死。
“你小子能不能好好兒說話！？”沒好氣的看了姜云明一眼，李世民氣不打一處來。
“是您先不好好兒說話的，這能怨得了我？才三十多歲您就想著撂挑子，怎么可能！給您當臣子就挺累的了，我可不想這么早再給高明當臣子，您還是好好兒的把高明教好了再去享受吧，說到底那是您兒子，我可不想給您收拾爛攤子！”
“去去去，你不張嘴的時候還是挺好的，一張嘴的敗氣氛！”
如今這普天之下也就姜云明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魏征或許也敢，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和姜云明的完全不同，魏征說的話永遠都讓他有一種在辦公事時的感覺。
至于別人，他李世民想聽別人也不敢說啊。
“本來就是，高明現如今也就是個半吊子，甚至可以說連您當年隨著皇爺爺起事時的一半都沒有，現在讓他上臺來主持大局是不可能的，到時候還是要看長孫舅舅和杜伯伯他們的。”
“你呢？輔機他們的確是，但是你為什么把自己拿出來了？”
“我？您可真看得起我。”姜云明都讓老丈人給逗笑了，語氣中是揶揄、嘲笑和自嘲摻雜什么都有。
“為什么看不起你？從那年你出現在玄武門開始到現在你做了多少事？并且不論哪件事都不是什么小事兒，而且你也知道朕的意思是什么，為什么你就覺得不會有你？”
“您太想當然了，兒臣我能做這么多的事情的前提是什么？是因為您作為大唐的皇帝相信我，并且您能壓得住文武百官，力排眾議相信我一個毛頭小子，但是您覺得高明能嗎？”
“高明的年紀太輕了，而我的年紀也是如此。現如今朝堂上絕大部分都相當于是我們的上一輩甚至是上上一輩，高明壓不住他們，我也不行。”
即便是走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姜云明也沒有飄起來，他很清楚如果李世民和李淵不在讓李承乾上臺的話會發生什么。
如果不用過激的手段，那他和李承乾就永遠都不能一展拳腳，首當其沖的就是長孫無忌這些老牌官員在前面擋著。
如今的姜云明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東西的話就直接進宮去找他老丈人就行了，只要李世民點頭了就什么都好說，因為只要李世民一點頭大臣們基本上就不會反對，除非那種會顛覆這個時代的價值觀或者人倫觀念的事情。
但是李承乾行嗎？
“你說的對。”李世民的心情突然變得更加的不好了，以前他沒往這方面想過，但是如今讓姜云明一說他突然覺得還真就是這么回事。
自己尚且都壓不住李綱孔穎達他們，自己那個毛還沒長齊的兒子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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