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游太忽然愣住不語,暖秋畫也沒在意,打開了放在一邊的皮質小包,從里邊取出了一卷輕小說,放在桌上,推到游太面前。
“這是答應給你的東西。”
游太順勢看向封面,輕聲問道:“我可以打開看看么?”
“嗯,它現在已經是你的了。”
聽了暖秋畫的話,游太伸手翻開了小說封面。
盯著看了幾秒后,游太將封面合攏,支吾半晌,才吐出一句:“謝謝。”
“不客氣,小事一樁罷了。”
“對你來說或許很簡單,但是一般人可拿不到。”
“你應該也可以。”
“聽起來很麻煩。”
“看來你已經了解他的本質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點都不想了解。”
暖秋畫笑笑,沒再接話,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輕薄的紅唇上閃爍著晶瑩的水珠,看上去尤為水潤可口。
看向這樣的暖秋畫,游太在心中躊躇過后,依舊選擇了出聲:
“對不起。”
“指的是哪件事?”
“為什么要用這種我好像做錯了很多事的口吻?”
“你沒有么?”
“當然沒有,剛才的對不起是指我忘記了今天見面的道歉。”
“我應該在電話里有告訴過你,如果只是單純的忘記約定,我并不能保證我的情緒吧。”
“……嗯。”
雖然暖秋畫說著好似威脅的話語,但看起來并沒有使用暴力的征兆。
她并不是會在公眾場合引發事件的女生。
“說謊不是你的拿手好戲么?為什么不選擇蒙混過關?”
“不要把我說得像是惡劣的撒謊精那樣。”
“不是么?”
“不是。”
游太才不認為自己和四胞胎中的暖春曉是同一類人。
他雖然會說謊沒錯,但還沒有到任何事情都會拒絕回答真話的地步。
至少在自己做錯事情的方面,游太并不愿意。
“那還真是失禮了。”
暖秋畫沒由來地輕笑,她周圍的空氣仿佛是烤箱內逐漸融化的黃油那樣,一瞬間變得多軟膩起來。
果然,暖秋畫并不是什么大猩猩,而是再正統不過的人類美少女。
“明明是我有事拜托你,結果我卻忘了今天見面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暖秋畫看著游太的眼睛,顯露著略微好奇的目光。
他確實有些變了。
可暖秋畫又說不出來,少年具體變了哪里。
他們本就不是要好的關系,連朋友都稱不上。
思前想后,也只能得出,現在他們已經能坐在同一張桌前,普通地進行對話,就已經是少年已經產生變化的結論。
至于他為何改變,因何改變,那就不是她該去想的了。
畢竟,她與他之間,也不過只是無的關系罷了。
也正因此,暖秋畫并沒有對游太為何會忘記約定而刨根問底。
人類通常都不會將不重要的人或事放在心上,這是人之常情,她也很清楚自己在少年心里,并不是什么特別的存在。
暖秋畫也沒有期望過成為那樣的存在。
那么,胸口處感受到的微微氣悶,是因為什么呢?
她不知道,也不去想。
見暖秋畫不說話,游太有些無所適從,心想她或許還在他的遲到而生氣,便故意裝起透明人來,默默翻閱著手邊的輕小說。
即便,他前不久才將其全部看完。
而暖秋畫則從包內取出了自己的記事本,用筆在上面寫起字來。
與周圍的食客所不同,每一對年輕男女都有說有笑,或紅著臉偷偷喂食,或伸手手,玩弄著對方放在桌上的手指。
各自做著甜蜜而又害羞的互動。
只有這對靠窗的少年少女,一個看著什么,一個寫著什么。
安靜地有些異常。
直到服務生端著制作好,冒著微微熱氣的食物上來,兩人才紛紛停下各自所專注的事情。
暖秋畫小心翼翼地將記事本放回隨身攜帶的包內,拉上拉鏈,桌上的橡皮卻不留意間掉落在地,少女彎腰去拾。
“你好,這邊是本店的招牌偶風咖喱,請慢用。”
服務生將餐盤上的兩盤蔓延著濃郁香味的咖喱飯放置在桌上,又將打印出來的小票放在了游太這邊,便轉身離去。
看來男女出門時由男性買單,似乎已經成了社會常識。
游太對此并不在意,不同于暖夏夜與暖春曉,暖秋畫選擇的餐廳十分平價,是相對大眾的場所。
況且,這頓飯本就應由他來買單。
咖喱的特殊香氣,刺激著游太的嗅覺,純白的米飯顆顆晶瑩飽滿,切成塊狀的土豆與牛肉上,撒了一小撮歐芹碎,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游太今天的早飯只吃了一半,雖然還只是半個小時前的事情,但是在咖喱香氣的刺激下,口腔內已經分泌出唾液。
而此時,撿起橡皮放回筆袋內的暖秋畫,看見面前的餐盤后,臉色微微一變。
將注意力集中在自身面前的食物上的游太,并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游太拿起金屬勺子,正要開動,卻聽見暖秋畫那傳來奇怪的動靜,發現她正傻愣愣地看著盤中的食物,一言不發。
“怎么了?”
游太忍不住問道。
暖秋畫聞言,嬌軀一抖,慢吞吞地抬眼看向游太。
從這雙眼睛內,游太看見了諸多復雜的情緒。
如錯愕,絕望,以及幽怨。
“難道是故意的么?”
總覺得,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別扭起來,帶著少許的怒韻。
“什么?”游太一頭霧水。
這個女人,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一副十分大度,不與我計較的模樣,為什么一轉眼好像又突然生氣了?
完全不明白。
面對游太的茫然,暖秋畫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又悶悶不樂地閉上嘴巴,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眉宇間留下一個可愛的小褶。
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咖喱,又看了看游太面前的咖喱,心情愈發地復雜起來。
可是,又不能直說。
她忽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生氣,體會到做壞事是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再不吃會冷掉的。”
游太一年這樣說著,一邊用勺子舀起帶著肉塊的米飯,張口吃下。
暖秋畫顫抖著手,握緊金屬勺子,同樣將呈有土豆的米飯,放入口中。
一瞬間,少女十六年的人生歷程,在腦海中激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