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貝爾摩德的房間,古雅人沒急著走出酒店。
喬裝一番,避開諸多攝像頭,混進清潔間,偷了一套保潔人員的工作服。
推著清潔車,從容地行走在各樓層。
終于等到一個客人從房間出來,關門離開后。
古雅人推著車假裝不經意路過。
等走過走廊盡頭,確定客人從電梯下去,他才推著車施施然回到那個房門前,用黑磁卡劃開門。
偽裝成清理房間的樣子,正大光明地進去。
迅速抓了一身衣服藏在保潔車內部,在桌面上放了幾張鈔票。
推著車出門,到走廊攝像頭下,似模似樣地倒了倒垃圾桶,再淡然地關好門。
一路推車到清潔間,迅速歸還東西,拿出“買”來的衣服,換好。
幾分鐘快速給自己弄了個造型,臉部化了妝,弄了些陰影調整五官的間距。
看上去活脫脫變了個人。
等古雅人變裝成了商界精英的模樣,按電梯下樓——
電梯被人伸手按住。
古雅人臉色不變:“幾位,這是下去的電梯。”
“我知道!”
幾個壯漢蜂擁而至,擠進電梯。
瞬間空間擁擠了起來。
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喘著氣:“不過,我們要征用一下!沒意見吧?”
幾個壯漢齊齊盯著古雅人,發出濃重的鼻音。
“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向善解人意。”
古雅人舉著手,一副不想惹事的文弱模樣。
余光隱晦地掃過那些壯漢鼓鼓囊囊的腰間。
“good,那就請這位先生自己下樓梯吧!”
“可是,這可是10樓,我可以等下一班…”
古雅人假意想爭辯幾句,幾個壯漢兇惡的一瞪,他好似“慫了”,縮起脖子。
“好的、好的,走走樓梯有利于身心健康。”
他還在嘟囔,壯漢毫不客氣地把他丟出電梯。
壯漢著急地按著按鈕。
古雅人故意腳步趔趄,差點要摔倒,趁著電梯門快要關上,憤憤朝著壯漢們豎個中指,趕緊跑向樓梯。
電梯門關上。
一個隊員遲疑道:“頭兒,剛剛那個男的…”
為首的壯漢已經平復呼吸,頭也不回,死死盯著電梯數字:“那就是個普通的白領。”
“瞧他那嫌棄汗味的眼神,做作、膽小,就是個軟蛋——”
“八成是什么律師、經紀人什么的資本家走狗,不用管他!”
“F、U、C、K!這次絕不能讓那娘們跑了!”
“通知樓梯的兄弟們一定要守好位置!”
“明白,頭兒!”
樓梯里慢慢下樓的古雅人“驚恐”地避讓一群龍精虎猛的漢子。
壯漢們掃了他的一眼,也沒多關注,顯然已經得到了耳機里的指令。
知道他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古雅人等人都過去,飛速沖下樓,到一樓再裝成心有余悸的樣子,跌跌撞撞咒罵幾句。
到門口招了輛停著的出租車,混入車流中。
(連口音都懶得掩飾,這么糙的活兒不像是CIA,FBI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的,真就來自己后花園逛街了。)
(這樣能抓到貝爾摩德那女人才怪了。)
(不過也好,他們越是高調,反而越能幫我吸引注意力。)
古雅人在車上沉思。
司機瞄了兩眼后視鏡:“老板,去哪里?”
“西摩多市常磐集團。”
司機面色為難:“老板,那恐怕有點遠…”
古雅人掃一眼就明白司機什么意思。
“放心,錢不會少你的,計價之外給你補回趟的錢,回來能不能拉到客看你運氣,我不會舉報的。”
“好咧!”
司機的語氣明顯輕快許多。
古雅人又陷入思考,那個議員大木巖松約他晚上見面會有什么事呢?
幾個壯漢圍在房門前,悄悄打開手槍保險。
為首的隊長比起戰術手勢。
撞門進去翻滾,后排持槍沖進去,槍口封鎖視界。
“FBI!貝爾摩德,你涉嫌…”
房間空無一人。
隊長看著全身鏡上“雪莉”、“天蝎宮”兩個單詞,狠狠捶墻。
“又給她跑了!!”
“喂,封鎖A隊,有沒有看到人出去?”
一樓大廳處正在和酒店安保對峙的FBI按住耳機。
滋滋。
“隊長,這里封鎖A隊,沒有人外出,重復,沒有人外出,所有人都在大廳被我們攔下來了。”
“不過隊長,我們有點小麻煩,酒店這邊…”
“閉嘴!那種事你想辦法搞定!”
隊長暴怒打斷隊員的話,狠狠給自己腦袋來了幾個巴掌,強迫自己冷靜。
一樓大廳的隊員望了望反包圍他們的一圈酒店保安,咽了咽口水。
面對這么多真槍實彈指著自己的安保力量,即便他身為FBI也有點心慌。
這酒店,瞅著背景不像咱能隨便招惹的啊…
不是說日本禁槍嗎,這家酒店?
隊員用力吞了口唾沫,訕笑道:“我們可能是有點誤會,我們是FBI…”
大堂經理臉色鐵青,漲紅了脖子,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吼道:“我不管你們是FBI還是CIA,今天就是USMC(海軍陸戰隊)來了!也沒人能阻攔我的客人!!!”
“聽清楚——是、沒、有、人!!!”
“現在、立刻、馬上,滾出這里!”
“這是私人產業!否則我就要讓安保捍衛我們的權利!!”
咔咔咔咔咔咔。
面對十幾支上膛的槍口,這位FBI的隊員也禁不住心慌起來。
他舉起手:“well、well,請不要激動,讓我們好好談談!”
樓上的隊長思考中突然靈光一閃:“封鎖A隊!有沒有注意我之前說過走樓梯的男人?”
大廳的隊員心不在焉道:“Oh,mygod!頭兒你不是說過不用管他嗎,現在是說那個的時候嗎…”
“回答我!!他人呢!!”
隊長表情像是要吃人,他突然意識到個問題。
“走、走了啊,因為你說過,所以我們沒人攔他…”
“蠢貨!傻蛋!腦子裝滿炸雞的廢物!!”
“用你被僵尸吸過腦殼的大腦想一想!!你他媽樓梯極速行進是多長時間?!”
隊員被罵得一懵,耳朵都要炸掉,忍不住摘下耳機,側頭離遠一點。
“一分鐘?或許再多十五秒?頭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這邊真的…”
隊長在無線電頻道怒吼:“白癡!蠢貨!你都要一分多,在我通知你,到你看到那個小白臉出門的時候,有一分鐘嗎?!!”
“這是正常的一個辦公室軟腳蝦該有的下樓速度嗎?!!”
“啊!這!”
“蠢貨,知道有問題還不快追!!”
“可是——”
酒店經理終于忍不住怒火。
這里的客戶非富即貴,大廳被攔住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兩個是能擺平,可一口氣得罪這么多客戶,就算酒店背后的老板能搞定,自己的小命也沒了。
他示意安保放槍威懾。
隊員身后的FBI們如臨大敵,一個個開了保險,持槍對峙。
“都別沖動!別開槍!!”
隊員額角冷汗如瀑布,他深知這么近的距離,一旦槍戰,死傷絕對慘重,FBI在日本境內無授權地釀造這么一個大案。
哪怕手續什么的可以后補,也絕對會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這可是挑釁一個國家的主權尊嚴。
哪怕日本政府會和白宮的老爺們交涉,他們這些人活下來也不會有好下場。
隊長聽到耳機里的槍聲,終于反應過來事態不對。
“蠢貨!誰開的槍!怎么回事!”
“頭兒,我想我們低估了這里的背景了。”
“該死!在那等我!我馬上下來!!”
且不提FBI那邊的雞飛狗跳,古雅人在車上閉目養神。
仔細思考這幾天得來的情報。
第一,鳩山家確定會給他一些助力,但不確定來自何方,什么時候。
也就是說,除了鳩山繪里奈明確告知他的警視廳高官,其他助力并不受他掌控。
目前的好處也就是,在警視廳內的上層消息他會更靈通,起碼不會兩眼一抹黑,沒人支持了。
短期內看不到什么成效。
第二,他現在處理的案件,不光有警視廳的阻力還有來自財團、政客的暗中阻撓。
理由很簡單。
財團不想他深挖陳年舊事,誰也不知道倒了一個外來資本,會不會牽扯出財團們的黑歷史。
從財閥到財團的轉變,那些家族屁股底下就沒有干凈的。
誰也不想惹一身騷。
而政界的力量則可能是古雅人和鳩山家的接觸,讓他們意識到左翼、親華之類的政界聲音想要冒頭的跡象。
政見不合的政敵自然不會看著鳩山壓的寶崛起。
在老爺們的眼里,古雅人不算什么,做出再多成績也就是鳩山家推到前臺的棋子。
古雅人手指無意識在敲打車座。
想要脫身腹背受敵的局面也不難,就是動用的關系要隱蔽,方法要婉轉,不被人察覺,這才是麻煩的地方。
財團們目前只是顧慮,阻撓古雅人的意志并不堅定,僅限于添亂的地步。
想讓資本家松口,那就只有更多更大的肥肉。
或許,南盛集團倒下后分割的利益,會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別忘了,南盛集團手里還握著世田谷區高鐵建設的工程,這里面涉及一系列地產、抵押、建材等等權益。
再加上南盛集團的體量,就算是鈴木集團也不容忽視這塊肥肉的可口程度。
如果古雅人能運作得當,未必不能借著東風,獲得一些財團的支持。
畢竟案件告破,這些東西很可能被列為證據或是保全的財產,怎么解禁很大程度要法院、警視廳等執法部門來決定。
這里面又涉及到分肉的東西,又可以為古雅人爭取政界力量增添砝碼。
第三,組織那邊貝爾摩德是暫時與他結成了同盟,但她對宮野一家的心思簡直毫不掩飾。
宮野志保被她設計劃歸到手下。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抱著什么“一笑泯恩仇”的心思。
古雅人了解貝爾摩德的“惡趣味”,這個神秘主義者的女人,說不準哪天就送他個“大炸彈”。
這是個必須解除的隱患,但是她叫我去見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難道就是單純誘惑一下,看看我的立場?
不可能。
這么簡單的答案。
再怎么同盟,我也不可能站在她那邊去干掉志保。
那么,是故作疑陣?
還是想誤導志保,讓她誤會我和貝爾摩德的關系?
不怪古雅人深思。
貝爾摩德可不是什么純情小白兔。
如果真的可以讓宮野志保與古雅人反目成仇,她絕對很樂意當著雪莉的面,來一場婦の目前犯.AVI。
但是古雅人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貝爾摩德的謀劃不會這么膚淺,而且志保并不知道古雅人“天蝎宮”的身份。
天蝎宮這個代號,事關BOSS一個重要的謀劃,在組織內部都是極高的保密級別,只有極少數絕對不是臥底的人才能知道。
貝爾摩德就算再得寵愛、再亂來,BOSS也不會允許她因為報復就把天蝎宮的身份透露出去。
那么,志保暫時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明美被我救走的情況下,貝爾摩德會讓她干什么呢?
正當古雅人陷入思考。
車子一晃,停了。
“老板,你看,這個已經到了,車費的話…”司機等了一會,見古雅人沒開口,只好訕笑出聲,打斷古雅人的思考。
古雅人下意識從懷里掏出錢包,數了數,遞給司機幾張福澤諭吉。
“謝謝、謝謝,謝謝老板…”
“您辛苦了,感謝您乘坐,以后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隨時招呼我。”
點點頭,不置可否。
古雅人下車,仰頭望著雙子星大樓。
整理下服裝,邁步走入大樓。
“您好,這里是常磐集團,我們明天才會舉辦大樓開業儀式,請問您有什么…”
不等前臺小姐說完,古雅人遞過去一張黑卡。
前臺小姐吃了一驚,認出這是自家集團的第二高等的貴賓卡,驗證后,趕忙恭敬遞回去,為古雅人引路。
笑容都變得真摯親切了許多。
“請問貴賓您有何要務呢?”
“我和大木議員約好的。”
“啊,您是古先生吧,大木議員在B棟67樓等您。”
古雅人頷首,示意前臺小姐領路。
前臺小姐一邊和同事交接好,一邊領著古雅人上電梯。
電梯間,這個年輕的女孩背對古雅人,只敢借助電梯墻壁的反光偷偷打量古雅人。
大木議員才紅卡,這個年輕帥氣的男人居然已經是黑卡了。
比起大木議員,這樣年少有為的帥氣青年一定是哪個大家族的貴公子。
想起自己晚上熬夜看得少女漫畫,前臺小姐不禁感覺臉頰微微發燙,忍不住幻想起來。
悄悄地收腰、挺胸,略略撅起翹臀,忍著腰酸,故意凸顯自己的身材…
古雅人自然沒心思注意年輕女孩的小幻想。
他正在回憶大木議員的資料。
西摩多市議員,大木巖松。
之前曾是力主西摩多市大建設的議員之一,提案中選定的設計者就是森谷帝二。
但是因為古雅人令森谷帝二身敗名裂,導致政敵借此機會,一舉推翻了大木議員等人的提案。
大木議員現在處于失勢的邊緣地帶。
(嘖。)
古雅人心里感嘆。
(不愧是政客,連斷了自己晉升機會的“敵人”都能合作。)
沒錯,這次主動聯系古雅人尋求合作的正是大木議員本人。
(看來,能當上市議員的大木巖松也不全是廢物,那副酗酒無能的頹廢模樣,大概也是裝出來欺騙政敵的吧?)
電梯到了45層。
“古先生,請這邊換乘。”
古雅人跟著前臺小姐換乘電梯,繼續上升至67層,一路走向大木巖松的房間。
前臺小姐見古雅人沒什么表示,心頭略有失望,但也不覺得意外。
微微躬身。
“這就是大木議員的房間了,有事您可以致電前臺總機。”
“嗯。”
古雅人上前敲敲門。
咚咚。
無人應答。
咚咚。
安靜。
古雅人皺眉。
“等等,你先別走。”叫回前臺小姐,“你有鑰匙嗎?”
“啊?這不太好吧?畢竟這是大木議員私人暫住的地方…”
前臺小姐有些為難。
古雅人示意她叫門。
咚咚咚。
“大木議員、大木議員,您睡了嗎?”
咚咚咚。
“和您約好的古先生已經到了,您在里面嗎,大木議員?”
久未應答。
前臺小姐趕忙躬身道歉:“不好意思古先生,可能是大木議員有事出去了,要不您在…”
“開門!”
“啊?”
“我說開門!”
古雅人一聲厲喝,前臺小姐嚇得一抖,下意識掏出磁卡。
可是又猶豫起來。
“您這樣突然進去不太…”
古雅人哪兒聽她啰嗦,一把搶過,刷了門禁,猛地一推。
前臺小姐焦急地想要攔住再勸說,被古雅人的力量一帶,也跟著進去了。
搭眼一看。
觸目驚心的血跡映入眼簾。
“啊!!!!”
一聲尖叫,前臺小姐毫無心理準備地面對這沖擊,直接昏死過去。
古雅人臉色難看地戴上手套,摸了摸靠在衣櫥柜的大木巖松脖子。
“沒脈搏了,死了至少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