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這個鮫女娉婷而來。將一壺酒放在他的面前,輕聲說道:“客人請慢用。”
張英看了她一眼,忽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悲傷。
張英心中一動,鮫女是一種性格剛烈的種族,在當年遇上的鮫女,就給了張英如此的感覺。她們是一種寧愿死也不愿意受欺負的種族。
但是在這個鮫女的眼中,張英卻可以看出她的悲傷和無奈。
鮫女放下酒壺,轉身離開的時候,張英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問道:“能留下陪我喝一杯嗎?”
他這無禮的一抓,讓這個鮫女臉上露出驚愕和氣憤之色,稍稍一愣之后,就要掙開張英的手。
但是她的力氣,怎么能和張英比!她的一用力,反倒是自己弄疼自己了。
“你…你放開!”她生氣的喊道。
這個時候,旁邊看著的男人們終于是反應過來了!
“混賬!你要對纖纖姑娘干嘛?!”
“混蛋!你快點放開她啊!”
“你都弄疼她了!”
男人們大吼,一個大漢猛地站了起來,他渾身肌肉鼓起,二話沒說就對著張英打了過來。
面對這大漢的一拳,張英動都沒有動,只是瞪了他一眼。
被一只猛虎瞪住是什么感受,你會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雙腳發軟。這個男人現在也是一樣。
被張英的眼睛瞪住,他忽然全身僵硬,整個人就動彈不得。然后張英轉頭看向鮫女,這個人忽然大吼一聲,轉身就跑了。
大漢的表現讓酒館中的人都是一愣,然后他們就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鴨子,一下都安靜了下來。
這個世界太危險,高人修士很多,隨便亂出頭的話,會小命不保的。
張英看著這鮫女,在鮫女氣得胸口起伏,用倔強的眼神回看他。這個時候,酒館的掌柜終于是出來了。
掌柜的面露難色,他對張英做了個揖說:“客人,纖纖不是我們店中的人,只是來幫忙的,怕是不能陪你喝酒。”
張英笑著說:“我只是單純的想和這位姑娘聊一聊。并無惡意。”
但是顯然這個鮫女不是這樣想的,她冷冷的說:“我寧愿死,也不會和你聊的。”
就在這個時候,酒店的門口忽然出現幾個人。而鮫女看見這幾個人,眼中則是露出一絲厭惡,但是也松了一口氣。
來著的人一眼就看著抓著鮫女的張英,他們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說:“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子。”
張英的這副身體很年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伙子。
這大漢看見張英無動于衷的樣子,終于是狂怒一聲:“叫你放手,你沒聽到嗎?”
他口中喊著,一拳就對著張英打了過來。
這一拳冒出淡淡的青光,顯然是有些能力的。但是這是沒用的,這人充其量也就是武士高段的水平。
張英一口氣吐出,這一口氣蘊含了九頭虎中風虎頭的能力,直接將這幾個人給吹翻出去。
幾個人像是滾餃子一樣滾出去。張英也放開了鮫女的手。他淡淡的說:“現在可以聊一聊了吧。”
鮫女看了看他,眼中終于是露出一絲不可思議。她淡淡的說:“你知道你打的是誰的人嗎?”
張英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鮫人是驕傲和剛烈的,如你這樣的鮫人,真的很少很少。”
聽見張英的話,這鮫女雙眼一下就紅了,她低聲說:“你以為我愿意茍且偷生嗎?你根本不懂!”
張英舉起酒杯對她說:“那你和我說一說吧。”
這鮫女看了看遠方,淡淡的說:“如果你沒有死,晚上的時候,去海邊的月牙石等我。”
她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酒館。
張英看了一眼旁邊的掌柜,說:“這鮫女是什么回事?”
掌柜的猶豫了一下,他說:“這些鮫女,都是我們雇傭的,是海龍幫的人。”
張英懂了,這鮫女是被那個叫什么海龍幫的人控制的,而掌柜的就是雇傭她來吸引客人的。
這就是控制婦女,強制勞動啊!
而這個時候,掌柜的也說道:“客人已經惹上了海龍幫,還請客人離開吧,本店可不能容你了。”
看著掌柜的樣子,張英點頭結賬離開。
還沒有走出酒館,一群人就集中而來。
“堂主!就是這個人!”一個大漢指責張英喊道。
這個人就是剛剛被吹出去的,而他身邊的堂主則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張英。
這個堂主用凝重的眼神看著張英,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危險!
能混到海龍幫的堂主,這個人靠的就是自己敏銳的感覺和謹慎的作風。
他對著張英拱拱手說:“不知道友為何要為難我海龍幫?”
張英則是隨意的說:“我也沒有要為難你海龍幫,只是我想和那鮫女說話,是你們妨礙了我。”
‘媽的!都是女人誤事。’這個堂主心中抱怨一聲。鮫女是很好的搖錢樹,但是這種搖錢樹太漂亮,也太能惹事。
這個堂主一直和自己的幫主說,這種生意太麻煩,沒有收保護費來得穩當。但是幫主不聽他的啊。
他拱拱手對張英說:“這些鮫女,我們也只是借來的,我們也不能太強迫她們。”
張英一聽,又愣了愣,感情這些人還是二道販子啊。
張英直接說:“那我要找誰談?”
這堂主搖搖頭說:“這我可不知道。”
張英點點頭,也沒有管他,直接就走了。
而這個堂主身邊的大漢則是傻眼了,他對堂主說:“堂主,就這樣讓他走了?”
這堂主暗罵一聲此人缺根筋,他陰沉著臉說:“回去自己打自己幾巴掌,想一想這是為什么?!”
他說完,就帶著其他人走了。
街頭幫派,大部分都是膽小謹慎的,膽大魯莽的幫派,墳頭的草已經又三尺高了。
這個世界不是有一把槍就能橫行霸道的。
鮫女心中設想的戰斗并沒有發生,她其實也不了解幫派。所以張英無驚無險的繼續在城中閑逛。
慢慢的,他發現了更多的店中有鮫女的存在。這些鮫女為這些店家招攬了大量的生意,但是張英都在她們的眼中看到了悲傷。
有一些鮫女身邊還有幫派中人看守,限制著她們的自由。
漸漸的,天色暗淡下來。張英離開大城,走向了外面的海岸上。
夜晚的海風很強,張英來到一塊巨大的,類似于月牙的石頭邊。
很快,海上升起一輪明月,照亮了海岸和海面。
忽然,海上忽然亮起盞盞亮光,這些亮光仔細一看,卻是一些發光的水母。
然后就有一個美麗的鮫女在水母的包圍下走上了海岸。
來人正是纖纖。
此時的她頭上插著珊瑚做成的發簪。身上不再是白天穿著的衣裳,而是水藻和海帶編制而成的衣物。
她站在月色下,看著遠處的張英,輕輕的說:“你來了?”
張英點了點頭。
鮫女來到張英的身邊,側身坐在了月牙石上,口中吐出了一顆鮫珠。鮫珠慢慢的飄在天空,開始吸收著月光。
張英有點詫異的說:“你在修行?”
她搖了搖頭,說:“鮫人并不能借助月光修行。但是蘊含月光的鮫珠,會更加漂亮。”
張英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
鮫女看著他,說:“你還敢來見我,難道白天你沒有好好打聽我們的事情嗎?”
張英搖搖頭說:“我不太清楚,只是猜想你們被人控制住了。”
纖纖轉頭看向了海上,說:“在那里深處,是我們鮫人的家。只是現在那里被海龍王控制了,我們的族人,我們的幼崽,都被控制在他手中。我們只能在城里賣笑,為他賺取資源。”
聽到這個,張英有點意外的說:“這沒有人管的嗎?”
她淡淡的說:“我們是異人,人類不會管我。我們也不是龍類,龍類也不會幫我們。”
她的話中充滿了悲傷,那是一種無力感和悲哀。
和張英那個世界的鮫人不同,那里的分為上下界,下界的鮫人不會遇上太強的人,自己還能保護自己。
但是在這里,鮫人那點修行天賦,可不能和其他的種族相比,在這里就是被欺壓的對象。
更何況,鮫人還是如此美麗的一個種族。
張英聽到這里,人也沉默下來。如果只是一個小麻煩,張英倒是不介意去幫她們解決。但是這明顯不是一個小麻煩,而是這個種族的悲哀。今天幫她解決這個,明天還有那個過來奴役她們。
弱小就是一種原罪,美麗更是擴大了這罪過。張英也搖了搖頭說:“我初來乍到,看來是幫不了你。”
她的眼中迅速閃過一陣失望,但是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再說話,而是凝視著頭頂上的鮫珠。
最終,張英還是對她說:“告訴我,控制你們的是什么人,我看能不能幫你一把。”
她淡藍色的眼睛看著張英,不明白張英這又是為什么。
張英淡淡的說:“我來這里,是為了狩獵一條龍的。如果能順手幫你,那就幫你一把。不過就算我幫了你這一次,你們恐怕你們也逃不過再被奴役的下場。”
她聽完這話,反而想的特別明白,她說:“如果我們不反抗,我們就會習慣于被奴役,久而久之,就算打破了現實的奴役,也打破不了心中的奴役。只有反抗,就算是反抗失敗,我們也知道自己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