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城墻聳立,青灰色的石磚上有青苔覆蓋,已經褪去朱紅的城門打開,幾個兵丁百無聊賴的在城門值守。城門墻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錦竹城’三字,這三字還殘存著鎏金的痕跡,只是現在金色已經褪去,恢復了原本青黑色的本色。
張英騎在赤潮背上向著這小城走去,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但總算沒有人大呼‘妖怪’。原本懶散的兵士見到此景,立刻精神振奮,抓緊手中的武器。
“閣下是何人?來我錦竹城作甚?”為首的小官兵喝道。
“我是從松嶺山脈虎踞觀而來,想要進城歇歇腳。”張英回答。
這官兵上下打量一番張英,說:“看你也應該是修行中人,進了城可不要撒野。我們城中也有‘天竺寺’的大師駐守的!”
張英連連說:“曉得!曉得!”天可憐見,終于有接納他們的地方了!騎著老虎走進小城,旁邊房屋林立,沒有隔多遠就有一個小小的臺子,臺子有瓦片遮頂,約莫一丈方圓。有的臺子上有人唱戲,臺下一群老少圍觀叫好。
隔不遠,另一臺子上有人開臺說書,說到天花亂墜之處,引起臺下聽書人一陣陣驚呼。另有雙人在臺上講相聲,逗得下方的觀眾喜笑顏開。
還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唱民間小曲的,甚至還有一人在臺上潑墨揮毫畫畫的!
張英看得有趣,在一唱戲的臺下立住。臺上唱戲的人冷不丁看見有人騎著大虎過來,一下沒有岔過氣,聲音都跑調了!但是強大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硬著頭皮在臺上繼續唱戲。
張英也聽不懂他們唱什么,于是乎拉過一個看的入神的大哥,說:“這位大哥?城中可是在辦喜事?這么熱鬧?”
這男子聽得正爽,忽然被人拉了衣服斷了興致,心中惱怒,剛想罵人。然后就看見一張巨大的虎臉湊到他面前。赤黃色的虎眼毫無表情的看著他,虎嘴噴出的熱氣都熏到他的臉上。
他一下就慫了!最后的倔強讓他沒有直接倒地。
“大哥?正在問你話呢,大哥!”張英不得不提醒一下他。
他一個激靈立馬清醒,正了正衣冠說:“這位一定是沒有來過我們錦竹城!眼前這并不是什么喜事,這是我們錦竹城的特色,天竺寺新建這些臺子,是讓大家上去表演才藝給大家看的,這些都是免費不要錢的,甚至有時候天竺寺還出資贊助這些活動。”
他頓了頓,稍微偏了偏老虎的腦袋繼續說:“客人來到城里,不妨多欣賞一下,這畢竟是我們的特色。”
真是有意思,這城市居然還大力發展旅游業!張英搖搖頭,趕著赤潮離開這里。等到赤潮走后,那人才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這小城酒肆、茶樓、飯館也是極多,每個場子里也有自己的節目攬客,這讓張英看得嘖嘖稱奇,這要多大的人流量才能帶動這產業啊。
一路上帶著老虎前進,路過的人雖然臉色一變紛紛躲開,但是也就是如此。甚至還有不怕死的小孩跟著老虎后面看熱鬧,在小孩子看來,張英估計也是那些登臺賣藝的吧。
忽然張英看見旁邊有一家客棧,門頭還算干凈,里面還算齊整,于是就帶著赤潮擠進去。赤潮是真的擠進去的,因為門口不算寬。
店小二看見這大虎進門,嚇得趕緊躲進后廚,只留下一個掌柜的進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說:“客人這是何故?”
張英拍拍赤潮的虎頭,說:“放心,這老虎不吃人!你這里可還有空房?”
掌柜一聽,面露難色說:“客官何必尋我等開心,這客棧中真要住進一頭大虎,我這客人可不全部要跑光了。”
他拱手作揖說:“客人還是去天竺寺借住吧,那里寬敞,也能讓大虎活動得開。”
張英一聽也是,這不是為難別人店家嘛。于是他說:“那天竺寺在哪?我可以去借宿?”
掌柜一聽有戲,馬上說:“當然可以!佛門大開方便之門,你這樣的人一定能借宿的。寺院就在城東,順著東街走到底就能看見了。”
張英對掌柜拱拱手,帶著赤潮離開。過了片刻,那小二才從后廚戰戰兢兢的走出來,手中還攥著一把菜刀。掌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了句:“你這個月工錢沒了!”
順著東街往下走,越走就越偏僻。道路盡頭出現一黃墻寺廟,一個小和尚正在掃地,寺廟大門上一塊亮晶晶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天竺寺’。
‘好大的口氣!這廟中人一定不知道天竺在哪吧!’張英心中暗道,他不知道這方世界有沒有天竺這地方。
看見張英帶虎而來,這掃地的小和尚停下工作,對他不客氣的說:“你這人怎么就這樣帶著老虎出來?也不用根繩牽著,要是傷著人怎么辦?”
這老虎體長三米,加上尾巴有四米長,是一根繩子就能牽住的嗎?這小和尚腦瓜不太好使的樣子。
“我是路過的旅人,想要借住一宿,不知道小師傅方便不方便。”張英笑著說。
這小和尚聽了張英的話,整個人都愣住了,然后他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回頭大叫:“師傅!這里有個道士想要借住我們廟里!”
一分鐘沒到,一個粗嗓門就嚷嚷著趕出來:“是誰?哪個野道這么膽大敢來我天竺寺尋開心!”
出來的這和尚膀大腰粗,全身肌肉發達,走路虎虎生風。出來就對張英吹鼻子瞪眼。
“就是你這道士尋我們開心?”這壯和尚叫道。
張英一頭霧水,正常借宿,怎么就尋他們開心了?張英拱拱手說:“我乃松嶺山虎踞觀弟子,路過寶剎想要借宿,怎么就變成尋開心了呢?”
這壯和尚馬上嚷嚷:“你一道士,來和尚廟借宿,不是尋開心嗎?”
張英啞然,難道這世界也有佛道之爭?他還沒有開口,就聽見里面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不凈,不得無禮!”話音落下,一個一臉嚴肅的和尚走出門口,目光轉向張英。
他上下打量一下張英,說:“既然你想借宿,那就進來吧。不過本寺不提供你的伙食齋飯。”張英拱拱手,算是應下來。然后就跟著這和尚走進寺門。
進了寺門,迎面是一大殿,里面有一塑像,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誰。寺內松柏如林,遮天蔽日,只是安靜得可怕,似乎沒人來往。
張英左右看看,忽然問道:“這廟中有幾人啊?”
前面帶路的平穩和尚沒有理他,等帶他到了一處小院就告訴他:“你自去休息,明日一早你離開就行。”說完,也不管張英反應,自顧自的離開。
張英搖搖頭,進入小院。這院子不大,有三間房屋圍成,張英隨便選了一間就住進去。進入房間之后,壹伍玖柒就從管子中冒出來,有點憤憤不平的說:“這和尚真沒有禮貌。”
張英盤坐下來,說:“我來這里借宿有何不妥嗎?”
壹伍玖柒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張英早就知道,虎踞觀是道家一脈,這個世界是有道家的。但是道家的那些名人一個都沒有,什么李耳、列御寇、莊周之類的人一個都沒有!更別說道教這個脫胎于道家的產物,更是無影無蹤。
同理可得,這個世界就算有佛家,也應該沒有釋迦牟尼等諸佛。
這有諸多不同,但是佛道之爭還是有嗎?
虎踞觀的各種‘游記’典籍中對佛家講的很少,大多是一筆帶過,言語中有很多不屑。
天色漸晚,也真的沒有人找張英去吃飯,張英不由得想到,我是貪圖那口吃的嗎?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吃辟谷丹也煩躁的。
正想走出小院,忽然一個小光頭出現在他的面前,卻是那個掃地的小和尚。
“我師傅找你!”小和尚直愣愣的說,既不行禮也沒尊稱,真沒禮貌!張英搖搖頭,還是跟著小和尚前進。不多時,他就走進一處偏殿。里面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盤坐在蒲團上等著他。
小和尚對老和尚拜拜,然后轉身就走了,也不說送兩杯熱茶來。
“不知客人怎么稱呼?”老和尚開口。
“晚輩松嶺山虎踞觀張英。”張英報師門。
“松嶺山知道,離這里有段路程。虎踞觀就沒聽說過了,是個小派?”老和尚眉毛抬抬說。
這老和尚真的不會說話!果然是有什么樣的徒弟就有什么樣的師傅!這聲師傅沒白叫。
“呵呵!客人不要生氣,看客人的樣子,也是從深山老林中出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然也不會冒冒失失的來我這里投宿。”
老和尚說著,忽然手一揮,一壺茶兩個杯子出現在眼前,然后這茶壺自動給杯子倒茶,杯子又自動飛到張英的面前。
“喝杯茶,我這里也有很久沒有見到其他修士了,想不想和老和尚嘮嘮嗑啊?”老和尚笑瞇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