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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虎穴

熊貓書庫    晚明之我若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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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三個多月前,后金黃臺吉再次犯邊的時候,山陜總督孫傳庭就曾上過奏疏想出關迎擊,不過崇禎皇帝考慮到當時騎兵不足,國內局勢也不穩所以并沒有同意。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僅騎兵初成,遂發槍也裝備到了邊軍,藩王動亂是個很好的契機,不論是京營還是組建一年多的秦兵、天雄軍、白桿兵都需要戰爭的洗禮。

  尤其是孫傳庭和盧象升,二人早便知道崇禎皇帝讓他們組建新軍是為了對付誰,他們兩個一直都在邊鎮磨刀霍霍,等待崇禎出關的命令,軍心可用。

  “另外還有個壞消息,那吳有性在陜西治理瘟病,在西安府也曾發現瘟病患者,但那秦王糾集了四千多侍衛兵,并拒絕接受隔離。”錦衣衛指揮使韓山河道。

  韓山河知道崇禎皇帝非常關心疫情,是以但凡是與疫情有關的事,事無大小皆向崇禎皇帝匯報。

  “不知死活!知會孫傳庭,一旦戰鼓敲響,讓他用最快速度滅掉秦王,要注意防護。”完了崇禎皇帝又交代了一句。

  就是可憐了西安府的百姓了,但崇禎皇帝也沒法子,小不忍則亂大謀,倘若直接對秦王下手,其他藩王估摸著也會猥瑣發育當伏地魔。

  “還有,朕要你派錦衣衛的好手專職保護吳有性和宋應星。”崇禎皇帝又道。

  瘟病在這個年代短時間內很難完全消滅,疫情即便控制也難免會有反復,所以一直在疫區內治理瘟病的傳染學教父吳有性對崇禎來說極為重要。

  宋應星更不用說了,番薯和土豆雖然重要,但如果別人想用這玩意兒來換宋大爺,崇禎皇帝肯定直接誅他三族,山陜動亂之地,楊嗣昌就是前車之鑒,如今大亂在即,寶貝疙瘩自然得保護好了。

  “是,卑職容后便從侍衛中挑選人手,讓他們連夜趕往山陜。”韓山河拱手領命。

  “王大伴兒,戶部的糧食可支撐多久?”崇禎皇帝又問向王承恩。

  王承恩除了負責監督江南藩王外,也一直在為戶部手機糧草,這活兒本來是得罪人的差事,但王承恩卻反倒成了民間的包青天,抄沒那些有前科的豪紳獲得了不少的糧食,以至于王承恩反倒對戶部的存糧了如指掌,因為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勞。

  “回皇爺,按照目前的消耗,支撐四個月足矣,倘若那鄭芝龍的船隊不出問題,四個月后當能接上。”王承恩回道。

  本來朝廷根本不會缺糧,實在是山陜救災的消耗太大了,不僅要為旱災賑濟,還要為瘟病賑濟,黃道周開渠動用了六十多萬民壯,人吃馬耗的都是天文數字。

  內閣的溫體仁等人不止一次旁敲側擊,意思是這么用糧食實在太浪費,大明年年有災,朝廷即便救災也都是意思意思,隨便指派個官員、拉點糧食過去,哪有像崇禎皇帝這樣掏空了家底去真救災的。

  但崇禎皇帝不以為然,他只是讓戶部的陳奇瑜展示了一串數字,那就是八年前山陜兩地的總人口,以及現在山陜兩地的總人口,雖然只是大致估量,但兩個數字仍舊讓人觸目驚心。

  崇禎皇帝并非沒有野心,但他有野心的同時也保留著作為后世人的憐憫,他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他現在是大明的皇帝,所有的野心就必須建立在自己子民的溫飽之上,窮兵贖武就是竭澤而漁。

  不過王承恩搞糧食的法子雖然好,但也有缺點,那就是使得更多的豪紳商賈擔心被朝廷清算,暗地里倒向了藩王們,只是崇禎皇帝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商賈和豪紳,基本就跟貪官污吏一樣,都是韭菜,割了一茬還會冒出來一茬,崇禎皇帝正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對大明境內來一次徹底的清繳。

  “著人傳信給楊嗣昌,朕準允他為了大計便宜行事,讓他告訴鄭芝龍只要他能為朝廷供給足夠的糧食,朕晉封他為伯爵也未嘗不可。”崇禎換地瞇著眼睛道。

  他并沒有以讓鄭芝龍效忠為要挾,對于鄭芝龍這等人,只有朝廷足夠強大,強大到他生不出反叛的念頭來,才可能會老實去辦事。

  倘若朝廷能力不行,即便給再多的封賞都無濟于事,崇禎皇帝也很現實,你好好幫朕搞糧食,幫朕渡過今年的糧食危機,朕就給你封爵。

  爵位或許在鄭芝龍心中格外看重,但對于崇禎皇帝來說,不過是一道旨意罷了。

  “還有你們兩人,最近也辛苦,朕答應你們的絕不會食言,只是如今局勢緊張,你們兩個要打起精神來,一刻也不能放松。”崇禎皇帝意味深長的道。

  即便是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之下,崇禎皇帝仍舊能安心的在京營練兵,這完全歸功于內閣溫體仁、陳奇瑜等人,以及負責監察的韓山河、王承恩頭上。

  韓山河與王承恩聽了崇禎皇帝的話,自然都是感激不盡,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保證,之后又匯報了一些其他的事,這才各自離去。

  內閣負責朝廷內政,廠衛則負責全范圍的監察,二者直接對崇禎皇帝負責,而崇禎皇帝則直接緊握軍權,他覺得這也算另外一種三權分立的表現形式,并為此沾沾自喜。

  其實還不是因為他太懶,為此溫體仁、陳奇瑜等重臣不止一次上奏疏,希望崇禎皇帝別老窩在京營,要勤勉于朝政,但都被崇禎皇帝拒絕了。

  當然崇禎皇帝明面上自然不會說自己懶,只是對溫體仁、陳奇瑜等內閣六部好一陣夸贊,稱呼他們能干為朝廷棟梁,崇禎皇帝覺得這招式屢試不爽,后來聽王承恩說文淵閣的閣老們經常干到很晚才下班。

  皇帝雖然一言九鼎霸氣側漏,但其實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每天不僅有批閱不完的奏疏,還要面對滿朝文武議事,整日里圈禁在皇宮里活的不自在。

  崇禎皇帝不知道為啥那些藩王錦衣玉食吃喝不愁了,為啥還非要來爭這個位子,有時候想想當個明朝的王爺可比皇帝舒坦多了,只要不招惹皇帝,一人之下萬萬之上的不也挺好。

  此時的他就希望朱慈烺這孩子趕緊長大,好來接他的班。

  這幾天楊嗣昌一直心事重重的,一來是擔憂目前大明的局勢,崇禎皇帝的知遇之恩,他怕是一輩子都報答不了了,只希望朝廷能順利度過這次危機。

  楊嗣昌其實知道崇禎皇帝的大致計劃,他只是不明白崇禎皇帝為什么要這么做,尤其是新政,倘若沒有新政朝廷將會比現在安穩太多。

  大明三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更何況崇禎皇帝去年懲處貪腐,已經使朝廷煥然一新了,朝廷也不再缺銀子了,為何還要對藩王下手呢?

  但想不通歸想不通,鑒于崇禎皇帝這兩年里的種種作為,以及朝廷財政的明顯改善,楊嗣昌并不認為崇禎皇帝是胡亂下棋,是以仍舊是崇禎皇帝的堅定追隨者。

  令一方面便是海盜劉香之事,朝廷里如今已經夠亂的了,鄭家如今又要討伐劉香,鄭家水師這段時間一直在緊鑼密鼓的修繕戰船、補充軍備。

  鄭芝龍雖然答應他可以觀戰,但畢竟不是自己指揮,看著鄭家水軍忙里忙外,再想著各地藩王的大肆征兵,楊嗣昌發現他什么都改變不了,他總是皺著眉頭看著忙碌的人群,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一般。

  鄭芝龍討伐劉香甚至都沒向朝廷、向崇禎皇帝請示,楊嗣昌不知道崇禎皇帝得知消息后會作何感想,但經過這段時間對鄭家水師的了解,楊嗣昌算是徹底知道了鄭芝龍的能耐,他更不希望崇禎皇帝與鄭家鬧翻了。

  “巡撫大人,日子定了,就在后天,巡撫大人倘若真決定出海的話,當提早準備一番,此事是絕對機密,還請楊大人不要告知任何人。”鄭芝龍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走到楊嗣昌身后小聲道。

  鄭芝龍最近確實很忙,鄭家水軍自前年與荷蘭海戰后,已經將近兩年沒有大的陣仗了,劉香雖然戰船沒他的多,但所屯住的小島卻易守難攻,還構筑了炮臺。

  但其實鄭芝龍最擔心的還不是劉香,而是弗朗機人,倘若沒有弗朗機人,鄭芝龍只要將劉香包圍,耗也能耗死劉香,怕就怕弗朗機人的艦隊出來干預,那樣的話一切都成了未知。

  消滅劉香是目的,但鄭家水師決不能受到大的創傷,否則尼德蘭人又該蠢蠢欲動了。

  海上的勢力其實大多是戰船博弈,不到萬不得已雙方都不會開戰,大家根據實力說話,但倘若你的艦隊遭受了大的損失,均衡被打破了,不好意思,趁你病要你命。

  所以鄭芝龍這段日子少有的謹慎,所有戰船分批檢修,火銃、火炮、彈藥、補給一應事項親力親為,楊嗣昌正是因為見到了這些,才覺得鄭芝龍并非只是個粗鄙的武人。

  大明最缺的就是水師,水師最缺的不僅僅是戰船,而是像鄭芝龍這般精通水戰的將領和水手,他此時才算是明白崇禎皇帝的良苦用心和先見之明。

  “本官明白,但鄭大人最好親自寫封奏疏遞上去,本官說過,陛下并非你所想象那等迂腐之人,倘若你有幸見到陛下,自然便會相信。”楊嗣昌看著忙碌的西港,一時有些意氣用事的道。

  鄭芝龍聞言表情有些奇怪,他不知道楊嗣昌為何突然說出這等話,但仍舊沒當回事般的拱手道:

  “是是是,巡撫大人言之有理,下官容后便照大人所言去做。”

  當然,鄭芝龍只是說說而已,寫不寫是他的事兒,再說,他一直認為他與劉香的事兒,是私人恩怨,壓根犯不著上報朝廷。

  楊嗣昌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后打道回府,他確實要收拾一下行裝,別看楊嗣昌快五十歲的人了,但出海還是頭一次。

  只不過考慮再三,當天晚上楊嗣昌還是寫了封奏疏打算將這里的事兒上報崇禎,好巧不巧的是錦衣衛的人也主動上了門。

  “程千戶來的正是時候,本官給陛下寫了封奏疏,正打算去著人尋你呢!”楊嗣昌吹了吹墨跡未干的宣旨,將其小心的折疊好后,放到一個信封里。

  “楊大人,下官前來是帶著陛下的口諭,楊大人聽旨吧。”錦衣衛千戶程飛洪沒有接楊嗣昌的話茬,而是面容肅穆的道。

  楊嗣昌聞言立即起身整理了一下長衫,而后朝著京城的方向跪下道:

  “臣楊嗣昌聽旨。”

  “陛下口諭,朕準允你為了大計便宜行事,告訴鄭芝龍只要他能為朝廷供給足夠的糧食,朕晉封他為伯爵也未嘗不可,欽此。”程飛洪宣完了口諭,臉上這才換了表情。

  “楊大人快快請起,這奏疏下官定然連夜派人遞交。”

  錦衣衛的傳信渠道是全大明最快的,即使是兵部也比不了,這得益于錦衣衛在全國的消息網布局,以及數萬錦衣衛緹騎的努力。

  “勞煩程大人告訴陛下,鄭家的船隊再過兩個多月應當可以回來,第一批的糧食約莫有四十五萬石,最遲在四個月后能運抵京城,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官已經寫到奏疏里。”楊嗣昌回道。

  楊嗣昌聽了口諭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看來陛下并未對鄭芝龍失去耐心,是他自己小覷了陛下的肚量而已。

  “曉得,下官會告知下頭的緹騎,聽說楊大人近日要跟著鄭芝龍討伐劉香?”程飛洪道。

  “嗯,鄭芝龍說,大軍三日后出海。”楊嗣昌將奏疏交給程飛洪道。

  “海上可不是咱這地上,風浪大的很,下官曾有幸坐過一次海船,饒是下官自詡身手不錯,在海船上卻站都站不穩,刀劍無眼,大人要三思啊!”程飛洪勸道。

  程飛洪其實是想問這事兒可曾告訴陛下沒有,但話到了嘴邊他卻沒問出口,說到底他只是個千戶官,負責監察和傳遞消息,并不能干預朝廷官員辦事,尤其楊嗣昌還是內閣的閣臣。

  “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陛下志在海洋,本官即便身死明滅,也要為陛下去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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