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虎墩兔憨與我大明重新結盟并重開市賞,虎墩兔憨以一萬四千匹馬換取我大明糧草,此事陛下應當知曉。”盧象升看起來格外氣憤。
一般情況下沒有崇禎皇帝召見,盧象升基本就是呆在西山大營里練兵,鮮少主動入京上朝。
“嗯,這事兒朕知道。”崇禎皇帝回道。
當時崇禎皇帝還因此高興了半晌,倒不是因為虎墩兔憨,而是因為派出去的使節顧小佳。
這事兒簡直辦的太漂亮了,等這廝回來他肯定要召見一下好好獎賞一番,唯一有點遺憾的是,當初給的權限太小太籠統,就林丹汗那幾萬老弱,就算是他幫著養又費幾個錢?
倘若時間久了,這些老弱就自然而然被大明所影響甚至同化,那林丹汗豈不是就成了大明的游擊隊?
可操作空間很大呀!
“可是那一萬四千匹戰馬,竟都被孫傳庭截留!”盧象升看崇禎皇帝似乎不在意,心中更加氣憤了,甚至還覺得有點憋屈。
大明缺馬,邊軍缺馬,新征的二十萬部隊更是嗷嗷待哺,天雄軍將士望眼欲穿,好容易買來一萬多匹馬,即便平分他天雄軍怎么的也能分到個五千匹吧?
可是他連根馬毛都沒見到,就被孫傳庭的秦兵全部購買截留,這合適嗎?這不合適!簡直過分!
崇禎突然有點想笑,后世鼎鼎大名的天雄軍將領盧象升,竟因為區區幾千匹戰馬,委屈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此事孫愛卿確實有點過分。”崇禎皇帝當然沒有笑,這兩位手下的軍隊可是他日后的依仗。
盧象升眼巴巴的瞪著崇禎皇帝,希望崇禎皇帝降罪,他的要求也不多,能分到的戰馬該是多少就是多少,總不至于五萬軍隊手里,只有兩千多騎兵,實在太過寒酸。
他可是跟手底下將領打了包票了,今天不討個公道,必然不能罷休。
“這樣,待以后與那林丹汗再有馬匹貿易,朕優先給天雄軍分配,你也知道孫愛卿如今在與流寇征戰,流寇多騎兵…”
“那虎墩兔憨的部落就那么點人,就算他們部落的馬群再多,想再次做馬匹貿易至少也得一年,可是陛下,關外的韃子肯等這一年嗎?
微臣不求多,但有五千精騎,便敢征戰建虜。”盧象升急了,直接打斷了崇禎皇帝。
這些日子以來,盧象升心里門清,秦兵在北方剿寇,京營和勇衛營負責拱衛京師,是崇禎皇帝的御用部隊,而天雄軍的敵人呢?
剩下的可只有建虜了。
雖然崇禎皇帝重視火器,要求部隊的火器裝備率要達到五成,但出關打建虜,沒有騎兵打個屁呀!
“此事退朝之后,朕與你私聊,先退下!”崇禎皇帝故作不高興道。
當眾打斷他講話,這是讓朱純臣之輩的勛貴看笑話了,當下朝局還不是很穩,崇禎皇帝暫時還沒打算對宗室勛貴開刀,但也不至于讓他們看樂子。
再說,林丹汗就林丹汗,什么虎墩兔憨,把人叫的那么難聽。
被崇禎皇帝呵斥一番,盧象升這才皺著眉頭退回了班列,只是很顯然,這事兒如果不給他個交代,盧象升仍舊會繼續來上早朝。
接下來崇禎皇帝又處理了朝中大小事務,山陜興修水利開鑿水渠之事不能停,崇禎皇帝便讓黃道周這位耿直的黃大炮接任楊嗣昌,繼續去山陜賑災。
崇禎皇帝打算把山陜作為試點和標桿,為以后全國范圍內的清田做個榜樣,黃道周其實還沒從上次的怒火中釋懷,但崇禎皇帝下旨他也不敢忤逆,不情不愿的接下了這差事。
崇禎皇帝也不在意,像黃道周這等性格,他不擔心這廝下放地方后不好好辦事。
君臣政見不和嘛,這種事常有發生,但一碼歸一碼,崇禎皇帝看誰不爽可以將他下放、免職甚至治罪,朝臣卻不行。
交給你的差事辦不好,那對不住,你可以回家賣紅薯了,黃道周肯定深知這一點。
退了朝后,崇禎皇帝果然在乾清宮召見了盧象升,彼時盧象升心中的憤怒仍舊沒有釋懷,進入大殿后見了禮后就坐在一旁不吱聲。
“盧愛卿,區區戰馬而已,至于生這么大火兒嗎?王大伴兒,上茶,上好茶!”崇禎皇帝笑呵呵的,就像在安慰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
“唉!陛下呀!您是不知戰馬對于軍隊的重要性,沒有戰馬,臣拿什么去打建虜。”盧象升嘆了一口氣,見崇禎皇帝如此好言好語,他縱是心中憋屈,還能如何?
他是覺得那孫傳庭有點恃寵而驕,仗著些許戰功就敢私下截留軍馬,實在氣不過,他若有一支成建制的騎兵,他堅信做的絕不會比孫傳庭差。
看到孫傳庭只是與建虜打了一波攻防戰,就得了蟒袍,甚至還得了個爵位,說心里不酸那是假的。
“莫嘆氣,朕是說你的格局啊,要往遠了看,據朕所知,真正的精銳騎兵,都是一人配兩匹馬,甚至三匹。
朕縱是下旨從孫傳庭手里要回來五千匹馬,又能當什么用?”崇禎皇帝繼續安慰道。
“那也比一匹沒有強,有了這五千匹馬,臣就能再練出五千甚至更多騎手,待以后戰馬充沛,這些騎手上馬就可戰出征。”
“看看,朕說你格局小你還不服,你當知道朕著你練天雄軍是為了對付誰吧?
到了那邊,關外可都是蒙古韃子,只要朕給你糧食,你還怕弄不到戰馬嗎?
怎么樣,準備好了嗎?”崇禎皇帝挑釁道。
果然,崇禎皇帝話剛說完,盧象升臉色都變了。
“建虜!臣怎會不知,可是陛下,臣剛才說了,臣沒有戰馬,如何…”
“不,你首先面對的可不是建虜,天雄軍新成,還需要磨礪。”崇禎皇帝直接打斷了盧象升的話。
“陛下所慮是…祖大壽?”盧象升心思急轉,當即明白了崇禎皇帝的意思。
“對,朕想讓你把關寧錦防線的指揮權拿到手,不惜代價!”崇禎皇帝沉聲道。
不論祖大壽如何想,崇禎皇帝絕不允許指揮不動手里的軍隊,他給了這廝機會,但祖大壽沒有把握住。
大明已經先前的大明,他也不是前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臣需要一個人。”盧象升似乎早就想過祖大壽的問題,不假思索的道。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