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坐落于太原府,其宮殿院落群奢華而龐大,占地足有數百畝。
作大明的親王還是很舒服的,不僅不用納稅,每年朝廷還會發巨額的俸祿,可謂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
若說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所有的王爺沒有詔令的情況下不得出城,也不得私自見大明的官員,幾乎是養豬一般的圈養在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城里。
裕王朱審烜就是這么個王爺,雖然才二十四五歲,但卻已經有了十二個兒女,十四個王妃。
這段時間朱審烜一直很不爽,一個小小的總督竟然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這讓朱審烜在諸多豪紳面前十分的沒面子。
但朱審烜畢竟是大明的親王,雖然明面上不能與官員接觸,但暗地里山西各地方官員都會主動的巴結,前些日子他便給各地方官員寫了信,意欲阻撓孫傳庭的清田政策,如今已初見成效。
鐵打的王府,流水的總督,任你再是狂妄,這山西終究是他朱審烜,裕王端著一只精致的玉杯喝了一口小酒,另一只手則在婢女的身上來回游走。
“殿下不好了!那孫傳庭帶兵殺過來了!”
這時,王府詹士馮仁遠慌里慌張的跑過來,竟連禮節都給忘了。
“哦?撐不住了嗎?呵呵,本王倒要瞧瞧,光天化日之下,他是要拆了本王的王府嗎?”朱審烜將懷中婢女推到一邊,背著手便走了出去。
王府大門前,孫傳庭一身甲胄面色冷峻的下了馬,其身后是一排排全副武裝的秦兵將士。
親王府有護衛一千五百,孫傳庭帶兵來也是迫不得已,此番清田關乎著山陜百姓的長治久安,裕王作為侵占田畝最多的一方,倘若解決不了裕王,其他豪紳也不會屈從。
“什么風竟把孫總督給吹來了?前些日子本王請你你都不來,此番前來卻帶著這許多兵士,不知孫大人作何解釋?”
朱審烜本來被孫傳庭身后的士兵嚇了一跳,但他量這孫傳庭也不敢胡來,多半只是來示威的,所以說話十分的不客氣。
他是大明的親王,與當今陛下血濃于水,這天下都是他朱家的,你一個小小的總督竟敢與他兵戎相見,就這事兒一封奏疏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朱審烜心里暗道。
“臣山陜總督見過裕王殿下。”孫傳庭沒有回朱審烜的話,反而是上前兩步恭敬的彎腰行了個禮。
這讓朱審烜十分的受用,看來他想對了,定然是各地官員的搪塞讓這孫傳庭撐不住了,這是要主動求和,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你孫傳庭前些天抄沒了那么多鄉紳,想來得了不少好處吧?不給本王吐出來豈能饒你?
朱審烜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正想著如何敲上一筆,沒曾想孫傳庭行完禮后便道:“臣禮節已到,此番冒昧來訪,是因為殿下侵占的田畝,還請殿下速速交還田契吧!”
“孫傳庭,你…”朱審烜沒想到孫傳庭來了這么一出,一時氣結。
“本王并未侵占百姓田畝,即便本王真觸犯了大明律法,也該由宗人府來查,你孫傳庭算什么東西?”
“臣查閱了經歷司的記錄,晉王府歷代所獲子粒田共計九千六百四十二頃,這個數字遠遠比不了晉王府所實際控制的土地,殿下如何解釋?
至于宗人府,宗親之事宗人府可管,但殿下侵占的田畝事關山西數百萬百姓,臣身為山陜總督自然要管。
殿下若是有任何異議,可寫奏疏彈劾臣,但是在此之前,請殿下立即交出所侵占田畝的田契。”
孫傳庭對朱審烜的辱罵毫不在意,反而是據理力爭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你怎么說,王府的土地皆是祖上傳下來的,本王無可奉告。”說完,朱審烜轉身便欲回府。
“那臣只要自己進去查了,來人,入王府搜查!”孫傳庭一揮手,身后士兵呼啦啦上前。
“孫傳庭,你敢造反嗎?此乃親王府,你可知擅闖王府所謂何罪?”朱審烜頓時有些慌神,難道這孫傳庭真敢對他兵戎相見?翻了天了!
幾個王府護衛仗著朱審烜在,將刀子都抽了出來,氣焰十分囂張。
孫傳庭沒有回復,上前一步對著前頭的護衛就是一刀,動作之快以至于朱審烜都沒反應過來。
“臣是為民請命,你們還等什么?膽敢阻撓者,就地斬殺!”孫傳庭看都不看倒地的護衛,滿臉殺氣的再次下令。
士兵們聞言再不遲疑,呼啦啦的沖進了裕王府,朱審烜被噴了一臉的血,又被士兵沖撞的七葷八素,人都傻了,只是踉蹌著喃喃嘀咕:“反了,反了,孫傳庭反了。”
一個多時辰后,孫傳庭終于在王府庫房內拿到了裕王所侵占土地的田契,并無視朱審烜吃人的眼神,帶著三千兵士揚長而去。
孫傳庭在裕王府的大手筆很快傳了出去,他又相繼捉拿了多個帶頭阻撓清田的鄉紳,清田政策終于順利推行了下去。
當崇禎皇帝再次接到孫傳庭傳來的密信時,不禁心中大贊。
在他的計劃里,山陜只是個開端,他需要孫傳庭來打頭陣,并借此來觀察其他諸多藩王的反應。
畢竟藩王實在太多,又是對他朱家自己人動手,他必須做好完全準備。
“皇爺,老奴給您帶來個好消息!”正待崇禎皇帝思量時,吊友王承恩眉開眼笑的從軍營外面跑來報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