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后世研究歷史研究了十幾年的研究生,說起這東林黨崇禎皇帝就恨得牙癢癢。
簡單來說起初這些家伙打著廉政奉公、振興吏治的口號,但到了后來卻做著吃里扒外、蠅營狗茍的勾當,后世有言謂之曰大明亡于黨爭,雖然有些片面,但也如此可見一斑。
東林黨人用了一甲子時間先后干掉了浙黨、楚黨、齊黨、秦黨和閹黨,而后便一家獨大,一發不可收拾。
到了崇禎年間,前任又偏聽偏信東林黨人,以至于自己變成了睜眼瞎而不自知。
這些鳥人內斗內行、外斗外行,明面上是國朝重臣,身受皇家圣恩,背地里卻結黨營私、貪腐成性,成為以江南士大夫為主的官僚階級政治集團。
而現任崇禎皇帝所處的當下,正是東林黨最為強盛之時,好不夸張的說,朝堂之上但凡有人敢觸碰東林黨的虎須,不死也得掉層毛。
最可怕的是就算死了他們也會用筆桿子把名聲給你搞臭,這叫殺人誅心。
但現任崇禎皇帝卻是毫不畏懼,甚至還有點竊喜。
東林黨人雖然不好對付,但他們有錢啊!
他現在最需要什么?銀子啊!
有了銀子他才能暴兵,有了銀子那些驕兵悍將才能忠心,兵荒馬亂的年月,沒有兵啥事兒都干不成,崇禎皇帝還不會幼稚到讓這些大字不識的大頭兵用愛發電。
崇禎皇帝之所以不懼東林黨,一來他是皇帝,并且對面子這玩意兒看的很淡,二來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昨晚他就秘密召見了非著名無黨派人士、內斗小能手、當朝首輔溫體仁,并用他那八寸不爛之舌、以及身體中蓬勃而出的王霸之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的將溫首輔說的當場起誓效忠。
說起來這溫體仁,可能不太熟悉那段歷史的看官會覺得陌生,然而崇禎皇帝卻是知道,在內斗上,這個年過六十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頭絕對是一把好手。
此人不貪財不求利,看不起閹黨也瞧不上東林,入朝數十載,魏閹當道時能安然無恙,東林稱霸時仍能安之若素,甚至還相繼斗倒了錢謙益、周延儒好幾個東林黨大佬!
不僅如此,這廝還善于察言觀色,非常了解前任的性子,崇禎朝十七年時間換過幾十個內閣首輔,這廝一個人就撐了八年!實在是崇禎皇帝的好幫手!
崇禎皇帝坐在龍椅上眼神微瞇著,就好似后世動物園里看國寶似的,盯著皇極殿內的大臣們來回看。
文臣中站在最前頭的是內閣以及六部官員,這些人同樣也在觀察崇禎,后排一些朝臣甚至還在交頭接耳。
崇禎一連輟朝三日,這在以勤政著稱的崇禎朝是極為少見的,也足以讓他們胡亂揣摩了。
“諸臣奏事!”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手執拂塵扯著公鴨嗓子喊道。
王承恩一喊,朝堂上的交頭接耳聲立即消失,兵部尚書張鳳翼出班奏道:“啟奏陛下,五省總督陳奇瑜奏報,匪軍老回回、過天星、闖塌天自湖廣入四川,一路劫掠州縣,致使我大軍糧草告急,另軍餉已拖欠兩月,陳奇瑜言倘若再無軍餉,恐生嘩變,請陛下定奪。”
張鳳翼說完低著頭拱著手等候崇禎處置,崇禎眼睛瞇的更緊了。
“張愛卿,可知國庫內還有多少存銀嗎?”
“這…臣聽戶部侯大人說,還余存銀二十余萬兩。”張鳳翼皺了皺眉頭如實道。
他話剛說完,戶部尚書侯徇便站了出來急匆匆的道:“陛下,戶部存銀本就不多,匪軍雖多,但如今邊事更吃緊,庫銀當緊著九邊,倘若九邊出了問題,后果不堪設想啊陛下!”
“微臣也認為當以九邊為重。”文淵閣大學士錢士升出班道。
“臣附議。”
“臣附議。”
錢士升在東林黨中地位不低,他一出頭,隨即大多數朝臣都表示應該先保住九邊。
崇禎皇帝看到這場面突然笑了,他笑這些所謂的國朝柱石,竟然為了區區二十萬兩銀子如此的鄭重其事。
就好像后世國家開大會討論國庫里僅剩的100塊錢該如何花一樣可笑。
“我堂堂大明如今竟如此不堪了?二十萬兩銀子,你們就是掰開了花又有什么用?”崇禎陡然抬高了聲調,冷冷的道。
眾臣聞言面面相覷,心說陛下今日這是怎么了,往常可不是這樣啊,好端端的發什么火兒?
錢士升也扭頭看了一眼同為內閣閣臣的吳宗達和文震孟,此二人也是眉頭緊鎖,似乎也想不明白。
反倒是內閣首輔溫體仁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令錢士升心里更加犯嘀咕了。
崇禎沉默了片刻,換了個坐姿又道:“朕這幾天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勞煩諸位愛卿替朕想想。
據朕所知,宋朝時一年歲入有八千萬貫,折合現銀七千多萬兩白銀,到了南宋,偏居一隅之地,歲入最高的一年甚至過億。
朕問你們,這又過了三百多年,何以大明的歲入不過幾百萬兩?”
崇禎皇帝擲地有聲,說完又瞇起了眼睛,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
“諸位愛卿皆是博學之人,能幫朕解惑嗎?”見眾大臣都不言語,崇禎微笑著認真的道,仿佛他真的很疑惑似的。
其實崇禎心里門兒清,兩宋不僅國庫收入超高,官員們的工資也超高,就拿開封府尹包拯來說,市長級別的年薪折合后世大概過千萬。
兩宋之所以如此有錢,大部分功勞都得算在商稅上,兩宋時商業發達,可稱當時的世界之最,再加上官府合理的政策,以至于即便是亡國之時,人家國庫里的銀子都沒花完。
再看看如今的大明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扯天下之大淡。
他這問題問的刁鉆,商稅一直是東林黨極力回避的問題,這事兒其實前任提過幾次,但每次皆被朝臣群起反駁,最后不了了之。
就在群臣大皺眉頭之際,班列中終于有人動了,一直在一旁打瞌睡的當朝首輔、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士溫體仁出班奏道:
“陛下,兩宋之富,皆因稅賦之茶稅、商稅,輔之以官府之調控,可富國強兵矣。”溫體仁根本不看身邊面色不虞的錢士升等人,直言道。
若是放在平時,溫體仁哪里敢一下子得罪整個東林黨,但現在不一樣了,昨晚與崇禎的詳談著實的震精了他。
陛下變了,大明也要變了,有陛下兜底他怕個什么?
“哦?商稅?朕記得前幾年朕曾提過,諸位愛卿不是說商稅便是與民爭利嗎?朕怎么會跟朕的子民爭利呢?溫愛卿是要讓百姓唾罵朕嗎?”
崇禎突然板起了臉,裝作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