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很少說臟話的茍書寒急的直罵娘。
兩個人重重喘息著。
他腦子里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犯錯,不能犯錯,千萬千萬不能犯錯。
可是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唱反調。
賈瑾雙手不停進攻著。
他堅持反抗。
可越反抗,腦海里的聲音就越小,唱反調的聲音越大。
慢慢的在賈瑾的攻勢下,他從反抗變成了開始掙扎。
賈瑾扭動著自己的身子,在黑暗中她換著手來進攻。
茍書寒聽見賈瑾退掉她自己職業西褲的聲音。
有個聲音就像過年時候小朋友在家長的嚴厲呵斥下不準收親戚紅包一樣,言不由衷的喊著:“不要!”
可軀體卻不受控制的開始等待著。
“嘶~啦!”
拉鏈被拉開。
他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只覺得隨著她溫軟玉手的引導,自己闖入了一片肥沃土地。
兩個人像DNA螺旋結構,從地板螺旋到了門邊。
又從門邊螺旋到沙發上。
二十多分鐘后,喘息聲停止。
又過了幾十秒。
茍書寒清醒了,他坐在沙發邊緣,默不作聲。
“我不要你負責的,你別黑著臉。”
茍書寒心想,這黑燈瞎火的,你能看見我黑著臉?
可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很懊悔自己一時沖動,犯下了這種不可饒恕卻又刺激心跳的錯。
茍書寒穿戴好,站在原地,想著怎么開口。
“對不起,你別有壓力。”
對不起的話是賈瑾說的。
“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沖動了。”
“我不怪你,不但不怪你,我還蠻喜歡你。”
不怕女人撒潑,就怕女人撒嬌。
“我要回去了。”
“都這么晚了,你還回去做什么?”
人生很多時候就是這樣,逃避是解決很多錯誤事情的方法之一。
沉默。
良久,茍書寒才開口。
“我老婆還等著我回家的,對不住。”
賈瑾沒說話,她抱著沙發上的一個靠枕,坐著不動。
窗外的燈光像皎潔的月光,灑在她露在外的修長大腿和腰上,抱枕蓋著胸和腹股溝,隨著她的呼吸,胸外沿和腹股溝若隱若現。
若不是發生了這么一檔子事,茍書寒承認這個畫面是很美的。
可他現在只擔心之后的事。
會不會老婆知道后傷心欲絕。
茍書寒說完之后,并沒有馬上走,他在等著賈瑾。
現在這種情況,不可能還讓她留在辦公室了。
可自己也不能催她離開。
過了一小會,賈瑾識趣的開始穿衣。
“好了,走吧。”
賈瑾俏皮的開口說著。
茍書寒邁開步子,走起來。
賈瑾跟在身后,她伸出手想挽住他,卻被他用手輕輕推開了。
男人真是臭東西,剛剛抱得那么緊,現在就開始裝不親密了。
不過,她能理解,反正自己也沒有要他負責什么。
走到大門口,老鄧不知道何時把卷閘門放下來了,他停住腳步,敲了敲卷閘門。
“嘎嘎嘎…”
老鄧把門打開了。
“老板,忙完了哈?”
問完之后,老鄧就有點后悔了,好像這么問不太對。
茍書寒沒回答他。
“我意思,老板你們這么快就又要走啊?”
越問越不對,老鄧覺得自己今天中邪了,變得話都不會說了。
茍書寒無語,很快嗎?
還有,難道不走,留下來過夜然后被抓個現場?
他拍了拍老鄧肩膀,說:“辛苦了。”
老鄧馬上點頭哈腰:“不辛苦,不辛苦,沒有老板辛苦。”
說完老鄧嘴巴張成O型,他忙閉嘴不再說話。
茍書寒輕輕的在他肩膀上再拍了一下。
“廠子的安全就全交給你了,老鄧,我的安全也交給你了,以后工資給你漲一點。”
“謝謝老板!”
下樓梯的時候,茍書寒心里冷笑。
一個連工資都快準時發不出來的老板,卻要給保安漲工資。
得了,既然說出來了,只有硬著頭皮加工資了。
希望老鄧能保守今晚的秘密。
走到一樓,他開口問她:“你住哪里?”
“還是蔡屋圍。”
本打算給她打個的士的,聽見她這么說,他開口道:“算了,我送你過去。”
一路上兩人沒再多言語。
她看著窗外的景色。
深圳真是紙醉金迷呀。
凌晨兩三點了,馬路上路燈輝煌,街上行人三三兩兩。
遠處高樓大廈亮化得很漂亮。
她搖下車窗,外后視鏡里的自己被夜風吹得長發飄揚。
我不是個好姑娘。
她突然黯然。
黯然了許久。
車子到了。
她下了車,輕快的說了一句:”拜拜!“
然后抿著嘴唇目送茍書寒絕塵而去。
這個男人表面上裝得很冷酷,實際上不壞,是自己壞。
看著已遠去的奧迪,她站在原地不動。
不是我太婊,而是這么多年,身邊的好男人我沒有遇到。
接近我的男人,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可笑自己來了深圳這么多年,還沒有正式的談過一次戀愛,卻把來深圳后的第一次給了你。
可你已經有了家庭。
雖是夏夜,但是凌晨的風還是有點冷。
賈瑾有點委屈,她突然很想念自己大學時的男友了。
他會心痛自己,會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自己。
不像現在遇到的男人,他們只想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
根本不管自己冷與不冷。
他們只看見自己游戲男人之間,以為自己是個壞女人,卻沒有想過為什么一個女人要這么努力的工作。
是,自己確實是個壞女人。
壞吧,壞吧。
只要我不再去打擾他就好了。
真是說不明道不清,自己為什么要跟他發生點什么,才覺得滿足。
病態么?
賈瑾轉身往自己租處走去。
茍書寒將車開上深南大道。
他把四個窗戶都搖下,然后播放歌曲。
將音量放大最大。
為什么武林高手都要做天下第一為什么人在江湖都要說身不由己為什么你爭我奪總是為了本不知是什么的武林秘籍 音響里傳來beyond主唱黃家駒的歌聲。
較冷門的beyond歌曲,國語歌。
反復的“為什么”伴著撲面夜風,好似在雙重拷問著茍書寒,今天發生的這些,是為什么。
夜風讓凌亂的頭腦稍顯清醒,但是太冷。
不過,再冷,也得吹一吹,他不確定自己剛才有沒有把賈瑾的香水味帶到身上。
借著這夜風,吹著一切味道吧。
他把內后視鏡往下調了一調,確保自己嘴唇上臉上沒有口紅印。
一路向西。
到了租房樓下,他反復檢查著自己身上,有無香水味,衣服上臉上、身上有無口紅印。
確信沒有蛛絲馬跡后,他帶著疲憊,帶著不安,帶著愧疚,又帶著一絲做賊般的心虛和暫未被發現的僥幸心理,回到了家里。
輕手輕腳的沖了一個澡,把自己的臟衣服悉數丟進洗衣機,然后輕輕推開老媽房間,看著大女兒林小娜跟奶奶睡得香甜,又走到雙胞胎女兒房門口,房門沒關,他走近床邊,看著兩個如復制一般的女兒香甜的臉,忍住了想親一口的沖動,然后回到自己房間,摸上床,躺在朱蘇旁邊。
朱蘇夢囈幾句,然后轉過身摟住他的腰,一只腳搭上他的腿。
他伸手準備推開,終究還是沒有。
盯著老婆看了一會,在疲憊中入睡。
自從茍書寒跟賈瑾發生了那檔子事之后,他連著好幾天都覺得自己像一個賊。
他很想承認錯誤,又害怕認錯了換來的局面是不可收拾。
他找了機會刪除了當晚的監控。接著又把賈瑾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刪除或者拉黑。
他不知道賈瑾有沒有試著聯系過自己。
總之,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鬼使神差的跟她混在一起。
既然犯了錯,那就不能一錯再錯了。
現在公司效益又十分的不好,必須得努力忙忙事業。
家有嬌妻,怎么能出這種差錯呢。
時間一晃又過去兩月有余。
這兩月余,茍書寒的日子更難過了。
主要是事業發展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東潤和東印雖然名義上是兩個公司,實際上發展到現在幾乎已經是同一個公司了。
2015年3月20日,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茍書寒在廠子辦公室里加班。
文凱夫妻則在車間兼職工人趕印一批折頁。
客戶催得急,沒辦法,他們夫妻倆親自上陣當學徒給開機師傅打下手。
茍書寒忙完一階段工作,靠在沙發椅上,回想著這一兩年的事情。
受世界經濟的影響,印刷行業不再像前些年那么高光,整體行情大跌,許多小的印刷廠直接倒閉,能堅持下來的,很大一部分從八卦嶺搬遷至關外求生存。
東印從2014年初就顯出了頹勢,2014年中,開始出現虧損。
一個月光工資虧損就高達十多萬,裁員后,工資虧損每月也高達七八萬。
東潤的形式更嚴峻,從2013年底,就只能維持基本開支,2014年第二季度開始就虧損。
不光虧損,許多應收賬款也收不回。
因為許多甲方公司不存在,倒閉了,導致許多尾款沒有著落。
一些老的關系也不再合作了。
不是縮減營銷推廣開支,就是舉廠搬至惠州、東莞等地。
不光是虧損,最開始東印成立時候用購買的設備抵押貸款,購買了一臺二手海德堡四開四色印刷機,貸款5年,每月還款近八萬。
看著連續虧損,加上連續快一年每月開支入不敷出,沈月明婉轉的提出了退出。
王金濤倒是不想退出,可他建材廠子也舉步維艱,無奈之下,他也委婉提出結束東印算了。
萬飛倒無所謂,他表態緊跟茍書寒步伐。
文凱作為投資了二十萬的小股東,也帶著老婆蘇燕參與了會議。
2014年底,六個人坐在茍書寒現在呆的會議室里開會討論。
因為最開始大家的合作協議只有一年期限,一年后,任何一方都有權利提出退出,只是本金需要從提出退出后一年,由愿意堅持下去的人退還,之前一個年度的分紅不予收回,提出退出后當年的年度分紅不分配,提出退出后第二年度也只歸還本金,不支付利息也不分配紅利。
沈月明和王金濤勸茍書寒關掉東印,東潤精兵簡政,力圖他路。
可茍書寒卻不服輸,認為經濟不景氣只是短暫的,捱過寒冬,就會迎來新的太陽。
萬飛附和茍書寒,畢竟好兄弟要同進退。
文凱和蘇燕也力挺茍書寒,他們夫妻的想法很簡單,做生意總會有起伏,能跟著茍書寒這樣的老板是很愉快的,現在只是短暫虧損,如果寒哥有信心,他們就跟上,大不了晚買幾年房,晚幾年生孩子。
會議的結果就是,沈月明放棄2014年的分紅,只求2015年底能拿回最開始自己投的那三百萬即可。
王金濤一樣的訴求,要求2015年底拿回200萬本金即可。
如果,到2015年公司無法起死回生,需要走倒閉流程,那么按照當初投資和占股比例拍賣機器設備后進行分配。
至于之前買設備欠下的貸款,照投資比例均攤。
就這樣,茍書寒盤下了東印,由于東潤也是自己跟萬飛投資的,他們干脆一合計,給文凱也分了一部分干股。
其實發展到現在的階段,干股已經沒有意義,因為公司在虧損。
兩個人心里也沒有底,到底再堅持一年會不會結果更不理想。
他們只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文凱的付出值得。
萬一夢想實現了呢?
茍書寒坐在椅子上,思考著。
一月份萬飛還時常來廠子里,過了年后,他就很少來廠子里了,不光如此,他幾乎每周都要跑一趟湖北或者湖南。
他爸爸在湖南的礦產公司需要他幫忙。
文凱夫妻很盡心盡力,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經歷伴隨著東潤和東印的發展,對公司有深刻的感情。
可茍書寒總覺得自己跟他們有許多地方沒法聊到一塊去。
生意上的許多壓力又不能跟家人說。
是不是年紀越大,責任越重,人就會越孤獨?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煩惱來臨的時候,抽煙最能讓人清醒,而喝酒能讓煩惱短暫離去。
許多個夜晚,他就這樣坐在辦公室里處理著事情,又同時規劃著未來。
文凱夫妻在外面忙著。
今天,也是這樣。
再有一會,就該下班回去了。
電話響了。
不是老婆的來電,他已經給老婆設置了指定的來電鈴聲。
一個陌生來電。
“您好,請問哪位?”
對方咳嗽了一下,是個女聲。
“我,賈瑾,我,我懷孕了。”
她的狀態似乎不好。
聲音也很低。
聽到這個消息,茍書寒心里一緊。
“然后呢?”
“是你的。”
“你想怎樣?”
茍書寒開始變得很緊張。
“沒有怎樣,咳,咳。”
賈瑾說話的同時咳嗽。
“你怎么了?”
“感冒,沒事,我就是告訴你一下,你別緊張。”
“我怎么會不緊張,我的姑奶奶,你每一次出現都沒有好事情,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沉默。
“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唉,茍書寒在心里嘆氣。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我想生下來。”
然后又是咳嗽。
茍書寒深呼吸三次,然后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你是不是個傻子,你生下來?你怎么生?你生下來,然后呢?”
“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又想告訴你了,可能是今天感冒難受吧,我不會去打擾你的,只是想告訴你這個消息,畢竟,是你的。”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的?
茍書寒沒有問出這句話。
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賈瑾這個人。
“你去打掉吧,這孩子不能要,我是一個混球,我知道,但是你如果生下來,你就把自己生活給毀了——”
他差點說出你會把我也毀了,但是他忍住了,沒說。
“我不認為你是個混球——”
“這他媽不是混球不混球的事情!”
“咳,咳,我不跟你說了,難受,我休息一會,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別擔心。”
然后賈瑾掛掉了電話。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茍書寒愣了許久。
悔不當初,這下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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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機,想給萬飛或者潘石龍打個電話,可手指頭指在手機屏幕上,久久按不下去。
這事我跟他們要從何說起?
說了又有何用?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兩年前那個吻那么簡單。
他突然想起林小娟。
賈瑾這種單身,打算把孩子生下來的心態到底如何?
林小娟會不會知道,她能不能給我一點主意。
可這兩件事一樣嗎?
不一樣。
一個是愛情,至少當時是。
一個是情。
自己哪里又有臉面給林小娟說這事。
這都他媽什么跟什么。
他在心里罵著自己。
然后又站起身來,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良久,他拿起手機,深呼吸,然后撥通了老婆朱蘇的電話。
朱蘇慵懶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她被自己老公的來電吵醒了。
已經是凌晨零點四十多了,這么晚老公打電話有什么事?
沒帶鑰匙,進不了門嗎?
“怎么了老公?”
聽著朱蘇的聲音,茍書寒一咬牙。
“老婆,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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