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娟的信,茍書寒斷斷續續才念完。
茍媽媽開始像往常看電視劇一樣,還邊聽邊點評,后來就不怎么說話了。
等茍書寒念完之后,平日能進行小品、相聲級別對話的母子,這回罕見的一起沉默。
過了一會,茍媽媽開口:“你說小娟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沒好生珍惜呢。”
這話說的,好像好生珍惜,這世上許多美好的人和事就能依照自己意愿發展一樣的。
自己何嘗不想好好珍惜呢?
茍書寒沒說話。
“你啊平時說什么堅持就是勝利,小娟的事,你怎么就不堅持呢?”
媽呀,兒子我堅持了,我堅持了兩三年,她都不聯系我。
難道,在愛情之中,一定要死乞白賴才能得到真愛?
會哭的孩子,才配真心?
我也很懊悔,可是懊悔能解決問題么?
兒子我怎么知道事情當初是這樣的。
換我,我一定不會傻傻的自己扛,畢竟人不像地球,千百年來一成不變只會自轉和公轉。
我要是個球,那也是個沉重的鐵球,不會隨意被人擺布。
茍書寒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都怪你自己——”
茍書寒有點不耐煩了:“媽——”
又是一小會沉默。
“唉,也不怪你,對方有個厲害的媽,小娟命苦啊!”
“那你怪下我嘛,你看兒子我理不理你。”
郁悶也不能解決問題,不如輕松一些吧。
“你不理我,我還是你媽!就跟林小娟她媽永遠是她媽一樣。”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茍書寒嘆了一口氣,沒說話,然后把手上拿的信紙折疊好,放回信封里。
樓下有小朋友在“爸爸,爸爸”的叫著,聲音清脆。
茍書寒一時錯覺,以為林小娜跑到樓下去了,他忙跑到房間,林小娜正睡得很香甜。
他輕手輕腳退出房間,然后走到陽臺。
“怎么了?”
茍媽媽問。
茍書寒情緒有點不耐煩:“沒怎么——”
遠處汽笛聲響,隔壁不知哪家夫妻在大聲說話,討論過年去誰家。
是啊,很快就要過年了!
太多情侶、夫妻因為過年去誰家過鬧別扭的呢。
樓下有個小朋友摔跤了,在哇哇哭。
還有個年輕人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打電話,大聲說著:“傾咩啊,我同佢都三唔識七嘅!”
茍書寒意識到剛才自己情緒不好,語氣重了,于是開口輕聲問:“媽,你說小娟決定生下小娜,當初如果跟我說了,事情怎么可能變成這樣,對吧!?”
茍媽媽見兒子心情好點了,說:“跟你說?估計你馬上就要跑去青島拿著大喇叭跟她媽吵,那她爹的腦溢血就成了是你氣出來的!”
“現在她爸腦溢血不也是因為我嗎?”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她媽。”
茍書寒:“我覺得跟我關系好大。”
說完嘆了一口氣。
茍媽媽:“都過去了,你也幫了小娟了,給她借了那么多錢,就是可憐了小娜這個孩子了——對了,小娟說等她事情安排好,就來接小娜走。”
茍書寒沒有就小娜的事情發表意見,而是把手上的信遞給老媽,說:“不早了,我去淘米,你擇菜,要搞晚飯了,等下小蘇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民以食為天,天大的事情,不能不吃飯。
朱蘇回來時候,茍媽媽正在在廚房做菜,茍書寒跟林小娜在客廳玩游戲。
“小娜,你最喜歡什么東西呀?”
“我最喜歡媽媽!”
“爸爸是問你最喜歡什么東西,不是最喜歡誰哦。”
朱蘇脫下鞋子,換上軟和一點的拖鞋。
茍書寒對著她笑了一下。
林小娜呵呵笑,繼續說:“我還是最喜歡媽媽。”
看見朱蘇回來了,她加了一句:“兩個媽媽都喜歡。”
茍書寒:“除了媽媽,你最喜歡什么東西呢,比如你喜歡娃娃呀,玩具車呀,你最喜歡什么東西,爸爸可以給你買呀!”
說話的同時,茍書寒去扶朱蘇,扶她坐下。
朱蘇說:“沒事,這肚子都還沒大起來呢,你弄得好像我好幾個月了一樣。”
林小娜把右手大拇指放進嘴巴,偏著頭認真思考剛才爸爸提的問題。
茍書寒:“咦,手手臟死了,別含嘴里。”
林小娜把頭回正,很認真的說:“嗯,除了媽媽,我最喜歡爸爸。”
“爸爸都說了好多遍了,你最喜歡什么東西呀,爸爸是人。”
林小娜:“爸爸不是東西么?”
茍書寒:“嗯,爸爸不是東西——不是,爸爸是東西,也不是,爸爸是人。”
林小娜認真點頭:“嗯,爸爸,我知道了,爸爸是人,爸爸不是東西。”
茍書寒:“這傻孩子。”
朱蘇坐在沙發上面快笑翻了。
吃了晚飯,茍媽媽把林小娟的信給朱蘇看。
婆媳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著。
茍書寒聽得心煩,她們婆媳不是當事人,所有的關心和嘆息,在茍書寒的耳朵里,感覺都像是在閑談。
他跑進房間,打開電腦,開始做方案。
林小娜一會跑進一會跑出,沒多久就喊著自己困了。
茍媽媽用嬰兒浴盆給她洗了澡,然后茍書寒給她喂了牛奶。
林小娜睡了之后,茍書寒在客廳眉飛色舞加手舞足蹈把自己創業的構思講完,然后又把合作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然后問自己老媽和老婆。
“你們覺得怎樣?”
朱蘇不懂他說的那些東西,只曉得自己的男人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發光。
聽他說以后能掙多少多少,她倒是沒有多大興奮,只是覺得,錢夠用,一家人健康是最重要的。
茍媽媽則說:“合伙的事情,親兄弟明算賬,你們三個到時候別吵架。”
茍書寒:“都是玩的最好的同學,怎么可能吵架。”
茍媽媽:“不吵架就好,你也別老想著掙什么百萬千萬,什么深圳買房,我看啊,你就回湘西買套房,就阿彌陀佛了,家里那個木房子快要倒了。”
茍書寒:“掙錢了,不光湘西要買,深圳也買,到時候你兒子我發財了,我們成都也買一套。”
茍媽媽:“成都不是有一套了嘛?”
茍書寒:“我說的是成都市里買套房。”
茍媽媽有點不開心:“你先把家里的房子修了,再吹你的牛皮吧。”
朱蘇看自己婆婆似乎不開心,忙說:“就是,有錢就先湘西買一套,知道吧?”
茍書寒知道老媽的心思,也知道朱蘇為什么要這么說。
一個怪自己給大舅子買了房。
一個因為自己給大舅子買了房,感覺有點過意不去。
他嘿嘿一笑:“多大個事,你們頭發長見識短,到時候我湘西、深圳、成都三地都買,不就可以了嘛?好了,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去搜幾個廣告公司,明天要設計一下零食包裝袋。”
第二天,茍書寒很早就出了門。
廣告公司在筍崗路上一棟寫字樓里。
茍書寒在樓下吃了腸粉,然后坐公交車,到西湖賓館下車,下了車后悠哉的往廣告公司所在的那棟寫字樓走去。
到了寫字樓大堂,才發現自己預估錯誤。
等電梯的人特別多。
茍書寒心想反正自己不趕時間,那就讓他們先走,擠來擠去的,自己不喜歡。
待大堂沒人了,茍書寒才進了一臺電梯。
他以為就他一個人獨享這臺電梯,哪知進去后,身后就陸續的有人跑步過來。
“等一下!”
“謝謝!”
“麻煩等一下!”
“不好意思,謝謝哈!”
“等一下!”
最終電梯里擠滿了人。
離奇的是,全是女的,就茍書寒一個男人。
他很不自在,他心想著:“真不習慣,這么多女人擠著我,要是我老婆知道內向的我在這密閉的空間里無處躲藏,肯定心痛我了。”
他不得不這樣調侃自己。
電梯里彌漫著美女們各自的體香,還夾雜著她們手中早餐的各種地溝油、香精、一滴香的味道…
茍書寒很不自在…
美女們有說有笑,儼然幾派…
有討論公交的,說這個電梯比公交還擠…
有討論早餐的,說要是樓下也有賣早餐的就好了,不用提這么遠…
還有討論自己的領導今天會不會又發脾氣的…
茍書寒很不自在…
更讓茍書寒不自在的,他突然放了一個響亮的屁,他努力的想夾住它,結果氣門收緊,聲音變得更加曲折悠長。
站在電梯里的茍書寒有一種感覺,就像鄭智化歌詞里唱的那樣,耳畔又傳來汽笛聲和美女的笑語。
屁聲停止后的那一瞬間,美女們都看著茍書寒,電梯里靜爆了…
到了茍書寒的樓層,他逃也似的跑出了電梯,身后傳來美女們肆無忌憚的大笑聲。
茍書寒搖搖頭,唉,去哪里都這么拉風!
茍書寒到了廣告公司,跟前臺報了自己的姓名,前臺讓他稍等。
不多時,一位留著雜毛——染著雜色長毛的陽光小伙過來接待他。
對方雙手遞過自己名片,自我介紹:“我是設計師kevin,中文名文凱。”
說完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著,為自己的英文名跟中文名般配得意。
茍書寒忙接下名片說:“不好意思,我還沒有名片,要不今天幫我們把名片也做了。”
廣告公司叫八零九淋。
公司辦公場所不大,大廳加小辦公室及會議室,目測兩百個平方,是茍書寒在網站搜索的幾家廣告公司里報價最便宜的。
制作零食包裝袋是昨天跟萬飛和韋小瓚就商定好了的。
把協議了解清楚,茍書寒通過電話簡短的跟萬飛和韋小瓚把情況說明后,便跟文凱爽快的簽了協議,當場支付了30首付款,然后開始工作。
深圳速度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