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石龍辦公室里,只有鍵盤擊打聲和鼠標滑過鼠標墊的沙沙聲。
過了一會,茍書寒開口:“林小娟其實能留下來,細細一想,也能明白,她生性就不太會拒絕人,她是個很善良的人,不懂算計。”
潘石龍:“看出來了,會拒絕就沒你什么事了,懂算計也不會跟你這個窮鬼戀愛,還追著你到深圳,后來又給你生孩子了,早他媽一開始就跟林奮強跑了,你說你,一天到晚糾結這個問題干啥,你都荒廢多久了,趕緊干點正事吧,男人事業才是第一的。”
茍書寒很想說,大學時候是林小娟主動追的自己,話到嘴邊,他吞了下去。
“所以,你現在單身,每天跟心相印為伴,是因為事業第一,是吧?”
潘石龍:“妹的,說不過你。”
“哥現在其實擔心的是朱蘇,她把林小娟留下來,不會是故意的吧,想看看我會怎么做?然后隨時祭出大招,置我于死地?”
“妹的,你當是宮斗,嫂子那是真心對你好,不是我說你,你就跟呂洞賓的那個朋友一樣。”
茍書寒怎么會不知道潘石龍這小子說什么,他答道:“你是說你堂哥是吧?”
“什么堂哥?”
潘石龍被茍書寒給整暈乎了。
“你堂哥,呂洞賓的朋友啊!”
“妹哦,怎么說都說不過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說的是咬了呂洞賓的那只狗!”
茍書寒哈哈笑:“就你這點招數,我初中時候就用爛了,你還狗咬呂洞賓呢,你知道狗咬呂洞賓的典故么?”
潘石龍:“不就是那個典故嗎?”
“錯,狗咬呂洞賓,說的不是狗和呂洞賓,而是一個叫茍杳的人與呂洞賓的故事,就是我這個姓,讀狗音,杳無音信的杳,算了,不說這個了,我這心,怎么就靜不下來呢。”
“那就別說話,我剛買了一本書,那邊,自己拿。”
茍書寒順著潘石龍目光看過去,一本黃色封面的書躺在辦公間角落的小幾子上。
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遇見未知的自己》。
茍書寒在潘石龍的辦公室一直呆到下午。
他翻了幾頁潘石龍買的書,看不下去。
他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靜下心來閱讀任何東西了。
也許可能是因為宿醉還有后勁,頭痛,沒法集中注意力。
潘石龍見他心浮氣躁的,勸他少兒女情長,該努力忙事業,哪怕是把賣盒飯時候的那個干勁拿出來也行。
兩個人聊了許久。
茍書寒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思考。
他覺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頹廢了,是該努力了。
前前后后問了那么多人,也分析了那么久,該有自己的事業。
回到家之后,林小娟不在,朱蘇說出去面試去了。
茍書寒也不敢問,什么工作要到下午快晚上面試?
一直到睡覺,他都沒有看見林小娟回來。
太困,加上昨夜酒勁其實還有點余留,晚上十點多,他先睡著了。
朱蘇跟茍媽媽哄了林小娜入睡,則在客廳等著林小娟回來。
第二日,茍書寒開始早出晚歸。
他去找不同的朋友,去拜訪以往的領導。
在親友的引薦介紹下,去認識更多的朋友。
他跟朱蘇商量了一下,將存款,分成了四部分,一部分留作生活費,一大部分作為創業啟動資金,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項目,一小部分應急資金,還有幾乎四分之一的錢,他們決定拿給林小娟。
茍書寒跟朱蘇沒有想過這錢要林小娟還。
茍書寒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林小娟。
朱蘇是真心想幫林小娟,她從小照顧家庭,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包容心和責任感。
她知道林小娟不容易。
何況,林小娟自始至終沒有來跟自己搶茍書寒,哪怕是在南京遇上了,她也沒有破壞自己跟茍書寒的感情。
這樣的前任,值得尊敬。
她打心底,想跟她交朋友。
對于茍書寒和朱蘇的幫助,林小娟很想拒絕,可是沒有錢,她就沒有辦法更好照顧父親。
這兩三年她雖然沒有問人借過錢,可是林媽媽去借過,碰過太多的壁,她也看在眼里。
更何況,她們母女兩人都知道,許多康復項目沒有納入醫保范圍,一個月康復治療費用兩三萬,她們也只是普通家庭。
借了,一時半會也還不上。
所以,她們沒有太大的膽量去借錢。
林奮強主動過,林小娟不想欠他的。
如果自己真跟林奮強一起,茍書寒那邊她不知道怎么面對。
在她心里,茍書寒是自己的男人。
要說自己不覺得林奮強不錯,那是假的。
她感動過,但是感動不代表要委屈自己的感情。
林小娟當面給朱蘇寫了一張欠條。
茍書寒不能理解。
錢是我茍書寒掙的,也是我提出拿給你的,欠條寫就寫吧,怎么寫個問朱蘇借款?
搞不懂女人的腦回路。
茍媽媽則私下把他臭罵一頓:“等你搞得懂,地球都要爆炸了!”
這段時間,林小娟是晚出早歸,她在羅湖一家外貿公司上班。
上班的地方離租房很近。
但是縱使如此,她跟茍書寒見面的時間也很少。
周末她還在福田華強北找了一家外語培訓學校的助教工資,回來時間也很晚。
到了12月12日,林小娟27歲生日。
周末。
她從福田華強北外語培訓學校下課回到租房。
快晚上十一點。
忙碌,讓她已經把自己的生日忘記了。
林媽媽一早就給她電話,問她生日晚上怎么安排。
她哪里敢跟媽媽說自己住在茍書寒這里呢,所以她找了借口說上班忙。
再怨恨,林媽媽還是問了林小娜的近況。
林小娟只得撒謊說自己白天把小娜放在托管所,下午就回去帶孩子。
下午她還記得自己生日。
可下了班后只想著快點回家看女兒,她把自己生日又給忘了。
對啊,這哪里是自己的家呢?
那是林小娜的家。
是朱蘇的家。
是茍書寒的家。
林小娟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茍媽媽卻記得林小娟的生日。
她當然記得,茍書寒前幾天就偷偷告訴她了。
茍媽媽把這個消息又裝作若無其事的告訴給朱蘇。
所以當晚上林小娟回到蔡屋圍,用鑰匙打開客廳門,發現客廳黑燈瞎火準備去開燈的時候,林小娜開口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老天有時候就是這么矛盾。
殘忍中給你一點幸福,幸福里,又給你一絲痛苦。
林小娟哭了,她的心情很復雜。
嘴上說著:“謝謝寶寶,媽媽太開心了,所以媽媽哭了。”
等到許完愿,吃完蛋糕,夜已經很深。
哄睡了林小娜,林小娟走到客廳。
茍書寒、朱蘇、茍媽媽都沒睡覺。
因為茍書寒他提前打了招呼,說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林小娟還沒有沖涼,他們在等她出來。
在他們看來,林小娟也是家庭成員之一。
林小娟坐在朱蘇身旁,沒有意識到茍書寒有事要說,她深呼吸一口氣,說:“有個事…”
茍書寒剛好也開口:“我有個決定…”
茍書寒忙說:“那娟妹妹你先說吧。”
林小娟說:“還是你先說。”
茍書寒清了清嗓子:“通過一段時間的市調,我這邊決定跟萬飛、韋小瓚一起弄一個團購網站,就是這么個事,搞得好的話,身價千萬指日可待了。”
說完茍書寒一臉躊躇滿志。
茍媽媽聽了兒子這么說,一臉的不相信:“做什么事都是雷聲大,來,聽聽小娟要說什么。”
林小娟靜默了幾秒鐘,開口:“公司調我去上海總部,升職加薪,長遠考慮,所以,我要離開深圳了。”
茍書寒沒有說話。
茍媽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朱蘇看林小娟的態度,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于是問:“什么時候去?”
林小娟:“下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