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亮,朱蘇推開茍書寒睡的房間,跑到他床前,把他叫醒,問他頭還痛么。
他用力的甩了一下頭:“啊——痛!感覺自己腦殼像是一個杯子,杯子里的水以前是滿的,昨天流了那么多,現在一甩腦殼,里面的水就在晃動,痛、痛、痛!”
朱蘇忙問:“那怎么辦,是不是腦震蕩,要不我們現在趕緊去縣里看看醫生吧?”
茍書寒說:“傻子,逗你玩呢,真那么嚴重還能說這么多話?”
朱蘇:“哼,電影里壞人死之前都要說很多話的。”
茍書寒:“你這詛咒,想謀殺親夫呀,我現在嚴重懷疑哥哥是你指示的,吶——從現在起,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朱蘇沒等他說完,就把他的頭按在自己懷里,看了看他的頭頂。
茍書寒被她憋得一口氣沒透過來,話就更別提能說下去了。
傷口在腦門往上一點,頭頂前端的位置。
“昨天醫生喊你包個紗布,你不肯,這傷口發炎紅腫了。”
茍書寒聞著朱蘇體香嘿嘿笑,抬起頭正準備使壞,卻對上了朱華的眼神。
哥哥朱華站在門口,陰沉沉看著他。
茍書寒嚇得一個激靈,忙說:“哥哥早。”
朱華勾著眼神說:“他們說親嘴會生孩子!”
茍書寒心想,我跟你妹還不光親了嘴呢,可看著朱華那認真的模樣,他只能用眼神暗示朱蘇去搞定自己的哥哥。
嘴上說著:“我們不親嘴,你放心。”
朱華:“我要看著你!”
雖然朱華是哥哥,但是朱蘇把朱華當孩子一般看待,見此,她跑到門口去哄哥哥,哄了很久,朱華也不肯走。
朱蘇沒法只能不管朱華,任他站在門口,自己又返回茍書寒身旁。
看見自己妹妹走回那個男人身旁,朱華干脆走進房間。
他把手背在后面,一步一步走向茍書寒。
茍書寒嚇得從床上站起來,看向朱華,口里對朱蘇叫著:“快出去!”
朱蘇有點不能接受茍書寒對自己哥哥這個態度,但是她還是溫柔的說:“狗——書寒,你別——嚇到我哥哥。”
她習慣性本想喊狗哥哥,你別怕,我哥人不壞,又怕自己說喊出口親哥哥吃醋,于是改了稱呼。
萬一茍書寒再挨一板磚,她可要心痛死了。
茍書寒忙說:“我是喊你出去,我算發現了,你呀比你哥哥要危險多了,哥哥,哥哥,你手下留情,老弟我腦殼不是鐵做的,挨不起幾下砸呀。”
朱蘇哭笑不得,忙退出房間,退的時候,拉著自己哥哥的手,把他也拉出去了。
朱華走出房間的時候,抬起勝利的下巴,把手上的半塊磚扔在了房門口。
茍書寒提起來的心隨著磚塊落地也落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朱蘇只能跟茍書寒保持距離。
茍書寒只能任由朱華監視著自己,連刷牙洗臉上廁所,朱華都跟著他。
吃了早餐,朱蘇堅持要帶茍書寒去重新再消毒一次,朱華也跟著。
茍書寒只要一靠近朱蘇,朱華就惡狠狠的瞪著他。
茍書寒仍舊不肯包紗布,只肯消消毒。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茍書寒跟朱華可謂是形影不離。
朱蘇給茍書寒發手機信息,說:“要不,我們說服哥哥,讓他跟著我吧,跟著你怕你不自在。”
茍書寒回答:“別別別,哥哥跟著我,我放心一點,作為妹夫,我有義務照看好他。”
朱蘇:“真的?”
茍書寒忍了好久,才回:“我覺得還是哥哥在我視線里,我更安全一些,不然,什么時候他猛的竄出來再敲我一磚頭,我怕我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相比月亮,我心向陽,我還是更喜歡日。”
朱蘇過了一會,回:“哦,原來這樣呀。”
茍書寒回一個色色的表情。
過了一會,朱蘇回:“你這個大流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朱爸爸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只麻羊,請了一位村里人幫忙宰殺。
朱蘇告訴他,這是他們雙流聞名的特產。
幫忙的村民,朱蘇叫他萬紅叔。
年輕人都出去務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孩子。
萬紅叔四十出頭,因為他老母腿腳不便,只得留在家里。
他有一雙兒女,大的在讀大專,小的在讀高中,他老婆人在廣東廠子里上班,做皮鞋。
萬紅叔跟朱爸爸兩人,加上朱蘇打下手,忙活了一兩個小時,到了下午五點多,燉了火鍋。
朱家三口加茍書寒一起四口,朱爸爸還叫了一位叔叔過來,再加上萬紅叔,一共六人圍著火鍋。
朱爸爸破天荒的搬出來一壇子酒。
茍書寒前兩天心里就一直有疑惑,當初買酒時,朱蘇說自己爸爸喝酒,但是從前天晚上到今天,也沒見朱爸爸喝酒。
朱爸爸倒酒的時候,哥哥朱華開心的幫忙。
茍書寒趁機悄悄的問朱蘇:“你爸爸這幾天都沒喝酒,怎么今天喝酒了?”
其實,茍書寒心里還有一個疑惑,是不是朱爸爸已經戒酒了。
朱蘇小聲回答:“我爸爸在家照顧哥哥,平時怕喝酒出事,今天他心情好,你等下別亂說話,曉得不?”
茍書寒點頭。
抬起頭時,他看見朱華眼里的殺氣,嚇得趕緊從朱蘇身邊走開。
一頓晚飯從五點多吃到晚上九點多。
朱爸爸原本的用意是,酒桌上試試茍書寒酒品如何,所謂酒品看出人品。
哪料到茍書寒酒量不小,喝開了之后,還特別能聊。
朱蘇和朱華沒喝。
朱蘇要照看全局,朱華埋頭吃羊肉,邊吃邊說好吃。
茍書寒喝的不少,但是心里跟明鏡似的,這算是一道考驗。
朱爸爸年輕時能喝,現在不怎么喝酒,酒量不算好。
喝酒就跟處朋友一樣,你不跟它常親近,它就跟鬧生分。
朱爸爸一會舉起杯:“小伙子,你啷個這更喝啊,來,干!”
茍書寒舉起酒杯只得喝一杯。
朱爸爸一會又舉起酒杯:“小伙子,來,滴起!”
茍書寒倒滿酒杯,又干一杯。
到最后,酒喝夠了,兩位叔叔醉醺醺起身道別,朱蘇怕他們出事,想送,看了看茍書寒跟自己老漢,又不放心。
茍書寒叫她趕緊去送送,帶上哥哥就行。
不帶哥哥,等下自己挨磚拍!
于是朱蘇牽著哥哥手,打著手電筒,送兩位叔叔回去。
朱蘇送兩位叔叔去時,茍書寒坐在火坑旁打了一會盹。
朱爸爸的一聲嘆息,哥哥朱華的一聲“老漢”,茍書寒醒了過來。
他不知道是嘆息聲讓自己驚醒了,還是朱華的聲音把自己嚇醒了。
他睜開眼,火坑里還燒著火,上面架著黑黑的尖嘴大肚子水壺,對面坐著朱爸爸,低著頭。
朱華在木屋偏房幫朱蘇收拾。
朱爸爸剛剛還微醉的,現在好似沒事人一般,他看茍書寒醒過來了,抬起頭,看了看茍書寒,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小伙子,你們年輕人現在講究自由戀愛,叔叔希望你們好,就是我這幺兒我放心不了。”
然后又是一聲嘆息。
“叔叔,我看哥哥也很正常人一樣的,就不能討個媳婦?”
“他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啷個討媳婦嘛,不是害人么?”
“叔叔,要不你幫他找找,說不定可以呢?”
半天沒有回話。
“叔叔?”
朱爸爸低著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