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趙權一陣恍惚。
時光,竟然可以用這種速度來消逝?
十年之前,自己與子矜新婚不久,如今,溢兒都已經六歲。
十年之前,父親第一次暗中見到自己,如今卻已撒手西去。
十年的時間,從南京府到大權國,治下國民,增長了何止百倍;轄下國土,擴大了何止千倍!
而這十年,也終于讓自己從一個總想飄然隱世的青年,變成了一個手握生殺大權、欲與忽必烈這個千古一帝爭霸天下的滑膩中年。
趙權往自己肚子瞧了一眼,還好,腹肌還在,身材依然健碩。用“油膩”來形容自己,并不妥當!
正等著噓寒問暖的李勇誠,卻見趙權只是一個勁地瞧著自己的肚子,更加委屈。他蹩到船艙門口,蹲下身子,雙手摳著自己的光腳丫,望著遙遠的海面,喃喃而語:
“我就知道,當年,不該去宋國的。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把我忘在這里,不管我的…”
趙權哈哈一笑,走到李勇誠身后,揪著他的馬褂,就要把他拎起來。
一扯,沒動。
再用點勁,依然紋若磐石。
李勇誠嘿嘿一笑。
“可以啊,竟然練出了這一身功夫。”
“那是,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天天泡在蜂蜜里不成?”
“不錯,你這身手,不虧了一個軍長的身份。”
“軍長?”李勇誠往后半仰著頭,疑惑地看向趙權。
“南海海軍軍長…”
李勇誠一蹦而起,“說的是我嗎?”
“代理!”
李勇誠神情一滯,隨即又喜笑顏開,如一朵怒放的黑菊花。
“也行啊…”
陸地之上,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面對元軍,權國并不占有太多的優勢。宋元若是真的聯手,大權國勢必無法抵擋。
雖然,這兩國在軍隊上的聯合可能性極低,但趙權也不得不做些防備。
一是徹底切斷宋軍可能從海上向北地投放兵力的可能性,第二便是充分發揮大權國海軍的優勢。
在海上,別說以一敵二,以一敵三敵五,大權國海軍都根本不怵。
王鎧的渤海海軍建制已經完成,接下去,便要整合王顯的黃海海軍與李勇誠的南海海軍。
三支海軍,在組建之初,目的不同,士卒的結構也完全不一樣。
渤海海軍主力全都來自原東真戰兵,一直到現在都是大權國戰力最強、軍事化程度最高的一支海上部隊。
黃海海軍最早成員多為收羅而來的海盜,這些年在王顯的打磨之下,不斷更新換代,如今戰力不俗,但內部管理依然有些混亂。
南海海軍兵員大多來自李勇誠征招的福建山民與沿海疍民,整體戰力最弱。當然,這也與軍部對他們投入最少有直接的關系。
“給你們定下兩個目標。”趙權說道。
王顯與換了正裝在身的李勇誠,腰板一直,專心聆聽。
“一年之內,黃海艦隊完成萬人士卒的整編事宜。其中海軍陸戰隊成員,不少于一旅2500人。南海艦隊,目標相同。
一年之后,我要求黃海艦隊,可以形成對浙江以東海域宋國水軍的壓制性優勢,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保證任何一艘宋國水軍船只不得越過長江口。
同時,自北而南,在澉浦、定海、象山、寧海、溫州等地,堪查地形,以作好登陸作戰的前期準備。”
“是!”王昂挺胸應道。
“這,這是要打宋國嗎?”李勇誠驚疑不定地問道。
“一個旅的海軍陸戰隊,就想打宋國?”趙權睥睨道,“對于南海海軍,我的要求是,擁有將蒲家商船一擊而潰的戰力。”
“這,有點難度啊,兵員太少了…”
“我只提要求,如何辦到,是你的事。”
“呃…好吧…”
“同時,需要的時候,南海海軍必須能夠切斷宋國福建水軍與廣南東路水軍之間的所有聯系。”
李勇誠臉色一垮,這任務,有些艱巨啊。
王顯看著他,眼中卻帶著一絲的羨慕。
“此外…”
“還有啊?這么多事,一萬水軍根本不夠啊…”
“黃海海軍軍長,正坐在你隔壁,人不夠,可以向他求助。再不夠,自己找王鎧去!”
王顯禁不住又昂然地挺了挺胸。
“臺灣島的開發不能停…”
“嗯,一直在繼續,但是能移民過去的人太少。如今只是在臺灣西北部,建立了一個定居點,總人數不過千。還好,通過不停的燒荒以驅趕蚊蟲,倒是沒有太多的疫病發生。與一些山地部落的土著,關系搞得也算可以。”
趙權點了點頭,“重中之重,是嘉禾嶼的經營。”
“這個,是真的有些難辦。”李勇誠撓了撓頭說道。
“嘉禾嶼,名義上是國主夫人的封地,但是宋國官方似乎對此不太愿意宣揚,許多人還把此嶼當作無主之地看待,時不時有人上島,趕也不好趕,留更是不能留。
這倒也罷了,大權國對這塊封地,一樣也不能宣之于口。我手下那批人,有一大部分都搞不清楚,嘉禾嶼到底意味著什么。
可是呢,咱們又要在上面建莊園,還要養馬種花的啥。是不是…”
“嫌麻煩啊,要不換人來?”趙權板著臉說道。
“不,不,當然不會啊。只是這賬目不太好處理啊,建島的花費巨大,這算是公款呢,還是國主的私款?”
趙權斜了他一眼,“說的好像你現在已經開始建設似的。”
“這不,馬上就得開始了嗎。全島前期的勘探與規劃已經全部完成了,現在要確定的,是先建啥后建啥,或是先不建啥后不建啥。”
王顯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這廝怎么還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啊!
“地面上設施,尤其是莊園之類的先不建。蓋些簡易平房,能住人就行。地基以及碼頭的水下施工,可以先開始,免得引起別人注意。”
李勇誠點了點頭,說道:“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咱們偷偷的干活,打炮的不要。”
說完,自己嘿嘿地一笑。
趙權與王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