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好,如此雙方才有合作的空間,各取所需。
反正,本來那些跟忽必烈勾搭的薩迦教徒,也屬于該殺之人。這樣的合作之后,不僅能順便賣個好價錢,還可以得到佛主的諒解與支持。
甚至是一地、一寺、一僧,都會自稱一派。
這種迅速衍發的能力,使噶舉派用了不到百年的時間,就發展成為雪區最大的佛教勢力,前藏是他們的、西康是他們的,現在連青海也幾乎已經是他們的。
噶舉一派,自創始人之后,便形成了噶瑪噶舉、帕竹噶舉、拔戎噶舉和蔡巴噶舉四大支派。而后又衍生出八個小派,如今大大小小教派已達數十個。
跟這位上師相比,梁椴覺得,自己的段位,太低了!
但是,搶先與蒙古人搭上聯系的薩迦派,讓噶瑪拔希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
在他眼里,薩迦派并非生死仇敵。仇敵是可以被饒恕的,薩迦派的教徒則不行。
多好啊,一舉三得!
必須從肉體到靈魂,將其滅殺!
梁椴的這支軍隊,很榮幸,成為了噶瑪拔希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在他的加持之下,極為鋒利而且勇猛的大刀!
梁椴出人、出力、出刀。不格 噶瑪拔希提供薩迦派出行僧人的準確行蹤,并為梁椴的這支隊伍提供所有的給養。
雙方的合作,相當愉快。
這是道爭,不死不休!
有能力,就聚起一伙人,搶!
沒能力,就把自己奉獻給隨處可見的廟宇,包括自己的財產、自己的身體以及自己的精神。以這輩子所有的虔誠,來換取來世,一個尊貴的幸福。
如果無法擁有神佛的代言之力,那就得掌握一把殺戮之刀。
唯有如此,才能在這片近乎荒漠的土地中,獲得自己的勢力。
這是梁椴,為南京府、為東真軍、為梁家,在青海所謀劃的一條立足之道。
很艱難,除了一些弓弩,薛余沒辦法給他們提供更多的幫助。沒有兵員補充、沒有糧食供應、沒有錢財支撐,甚至連緝偵局的情報體系,都無法覆蓋此處。
但是,梁椴相信,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著唐異等人,一切問題終將得到解決。
如此,才不負梁家之名,才不負自己被權總管親自賜于的表字“辰西”!
他,梁椴,憑著空手白拳,必定可以在這個西部,打造出一支未來的鐵軍!
這樣的一支軍隊,如果在涼州出沒,太敏感,一定會招來蒙古人的注意。
但是在青海,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施主——”
噶瑪拔希有些詫異地看著梁椴,這位進屋后往那一坐,就開始怔神。
難道說,是因為自己的影響,而讓他感悟到了一些佛祖的神諭?
頓悟嗎?
噶瑪噶舉一派,講究佛法口語相承,極重感悟。
噶瑪拔希倒是真的希望梁椴能體悟到什么,甚至由此而皈依,讓自己得到一支極強的護法之隊。
但是,這個頓悟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長到一向自認穩重的上師也有些受不了。只好主動開口,打斷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思索。
“上師——”梁椴眼中的歉意,一閃而逝。
噶瑪拔希露出雍容華貴的笑容,說道:“不知施主,還有何需要,我可讓人去準備一些。”
“我希望,可以借助上師之力,在青唐之地,建一座小城,以作休整所在。”
“可以,不知施主看中了哪里?”噶瑪拔希毫不猶豫地應道。
梁椴心里微微地嘆了口氣,還是這些喇嘛有錢!
建個城,跟玩似的!
“青海湖至西寧之間,湟水北岸,可好?”
“行,三個月,會為你建造一座千人之城。”
“如此,多謝上師!”梁椴臉上,沒有任何的激動之色,只有滿滿的謝意。
“那,敢問施主,你未來,如何取信于我?”噶瑪拔希語氣淡然地問道。
任何投資都有風險,這支頗具戰力的部隊,算是噶瑪拔希一手扶持而起,若是日后萬一成為薩迦派,或是其他噶舉派的助力,那可不是噶瑪拔希愿意看到的結局。
梁椴稍微思索之后,答道:“首先,梁某為了助上師誅奸除魔,已沾染不少薩迦派教徒性命。若是日后存有異心,上師當可聚起所有佛徒,以伐梁某!”
噶瑪拔希點了點頭,但未接話。
雖然手頭捏著梁椴的把柄,但是這些把柄,顯然不夠。
梁椴又想了想,咬著牙說道:“弟子愿擇日,接受上師灌頂!”
噶瑪拔希臉上露出善意的微笑,但依然一聲未吭。
還不夠?
梁椴強壓著心下的一絲惱怒。
我都把我自己奉獻出去了,竟然還想要更多?
“梁家,愿與上師結為福田與施主!”
噶瑪拔希終于開了口,“是梁家,或是…?”
福田與施主,就相當于雙方的一種結盟。
一方承認對方擁有治理這片土地的權力,另一方則承認對方的最權威宗教地位。
其實,對于雙方來說,都是在開空頭支票。
當然,噶瑪派好歹在青海擁有了不少的寺廟。關鍵是,也培養了無數的信徒。
雖然這些信徒,大多分不清薩迦派、噶舉派或是噶瑪噶舉派,但畢竟是信徒。
因此,如果這種結盟的對象只是故夏國的梁家,噶瑪拔希是根本不屑于為之的。
其實,哪怕梁椴背后的南京府,他原來也根本看不上。但是沒辦法,蒙古人已經被薩迦派搶了先。如今中原唯一可能與蒙古人相對抗的勢力,只有遠居東北的南京府。
雖然現在很弱,但實在是沒得選了。
而且,如果有自己的全力支持,噶瑪拔希相信,這一支軍隊,也許無法攻取中原,也無法擊敗蒙古人,但是起碼可以幫助自己,一統雪區。
到那時,再與蒙古人進行談判,就會擁有足夠的底氣與優勢。
梁椴這一次猶豫的時間更長了。
“我如今無法給予上師確切的答復,我只能決定我自己的命運,甚至是梁家的未來。但是對于敝上,我無權做決定。
不過,我會對敝上進言,為其分析利弊!”
噶瑪拔希微微一笑,輕若拈花。
這是一片比當年遼東還混亂的土地。
沒人關心你是哪一個種族,也沒人關心你是什么信仰,更沒人過問你以何為營生。
今日被殺的這些薩迦派喇嘛,不是第一批,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批。
士兵,只有在戰場之上,才可能成為真正的戰士!
噶舉派發源于藏南,如今已經是前藏地區的最大教派。
這是梁椴在這場合作之中,得到的另外一個收獲。再給自己三年時間,他相信,一定可以在這片青海之地,練出一支雄師!
唃廝啰去世之后,吐蕃在青海的政權被宋軍摧毀,此后部分地區被納入西夏,大部分地區都處于無人管轄的混亂之中。
除了大量的藏民移居此地,還有從四面八方擁入的各族人群,包括羌人、畏兀兒人、漢人、蒙古人,以及早已不敢表面自己身份的黨項人。
然而,這種快速的發展,也給噶舉一派帶來了無窮的隱患。支派太多,誰都想發展,誰都不服別人,這使得如今的噶舉派,大而不強。
而這位,被認為是噶舉派創始人化身的上師,自小便發下宏愿,他不僅要成為噶瑪噶舉派的領袖,更要帶領整個噶舉派,成為所有信徒的唯一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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