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伍及在,的確解決了一個大煩。傳信的人,可以公然在內城騎馬狂奔,極大地提高了信息傳遞的效率。
趙權吐了一口氣,在子矜對面坐下。
茶已泡好,香氣四溢。
趙子矜看著趙權的眼神,有些呆滯,有些感動,也有些掩藏不住的情愫。
眼前這人,她其實根本不了解。
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不知道他可能擁有的權勢。
但是,他在乎自己。而且,有能力保護自己!
最關鍵的是,他說還未娶妻。
有此,足夠了!
哪怕他是一個盜賊,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又有什么關系?
趙權努出一絲略帶尷尬的笑臉,想開口解釋,趙子矜卻對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繼續給他的空盞中,注滿茶湯。
消息不斷地傳來。
官府派出十多個衙役,在文廟附近搜尋,一無所獲。
李勇誠帶著人,在外城與蒲家一些商鋪大打出手,一無所獲。
時至午時,權承仁帶著人,在羅城碼頭暗中搜索,有所發現,但是還是遲了些,人可能被運出海了。不過已經基本確認,劫持呂若嫻是佛蓮手下的人所為。
承仁已經找到一艘船,與李勇誠等人出海追去。
午后,在浯州嶼的王顯,收到消息后開始率領船隊向深滬灣進發。
夜色漸臨時,羅氏姐妹終于回來。
一向堅強的羅氏,精神幾乎崩潰。被幾個仆婦架著,才沒有軟倒在地。
頭上戴的小人兒,早已不知去向。臉上的深妝,也化成一道道可怖的油彩溝。
看到趙子矜,羅氏話未出口,淚已滿面,一聲聲哽咽,令人聞而腹酸。
“姨母,且寬些心。權——權相公,與伍先生,又經讓人開始搜尋姐姐了。”
“真…真的嗎?”羅氏眼睛望向伍及。
“是的,羅夫人先莫急,權爺定當,會找到若嫻!”
羅氏掙開仆婦,一把抓住伍及雙手,“如此,老身,先謝過伍先生!”
好吧,感情這位羅夫人,已經知道自己這邊出手的事情,卻似乎不太肯領自己的情。
是因為李勇誠,還是因為自己?
趙子矜有些尷尬地看著趙權。
趙權搖了搖頭,微笑以對。
“你先陪你母親與姨母回去吧,讓她們好好歇著,放心,一切有我!”
用過晚膳,趙權與伍及又坐回院中角落,開始泡茶。
見到伍及欲言又止的神色,趙權淡然問道:“伍兄,可是擔心我的手下,會給你們惹出麻煩?”
“伍某不敢!此事,本來就應該是伍家出面處理,就算惹下天大的麻煩,伍家也避無可避。哪怕伍家因此失了泉州的家業,伍某也不能怪罪于權爺!”
“如此,權某倒就不用內疚了,不過伍兄放心,我那些手下,還是知道分寸的!”
伍及訕訕而笑。
兩盞茶之后,伍及還是憋不住,猶豫著說道:“伍某,想問下權爺,關于婚事…”
“噢,是李勇誠的嗎?”趙權來了興趣。
伍及卻搖了搖頭,“是權爺的——”
趙權愕然地看著伍及。
“子矜姑娘有意于權爺,就不知權爺——”
趙權微閉雙目,陷入沉思。
對于趙子矜,他是滿意的。起碼說,兩世為人,這是第一個讓他想攜手一生的女子。
如果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娶這樣的女子為妻,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面貌談不上驚艷,但絕對耐看;
心地善良;有很強的求知欲;
雖然家勢羸弱,但總是努力地不給別人帶來麻煩。
還有她的琴聲,如她一樣,總是能迅速地安撫自己的煩躁情緒。
如果說有缺點,就是她肯定很復雜的身份出生。
當然,還有自己的身份。
娶一個宋國女子,還是趙氏宗親的女子為妻,南京府的官員、自家的兄弟、以及梁申,會支持嗎?
趙權臉露苦笑,娶妻,本來是件很私人的事情,怎么就搞得如此復雜?
可是,放棄嗎?
為了這樣的理由放棄,讓趙權委實有點不甘心。
“權爺若是無意于子矜,就當伍某沒說過此事。”
趙權終于睜開眼,說道:“你們,需要我答應什么條件?”
“伍某不敢有任何要求,只想可以跟權爺商量幾個事。”
趙權點了點頭。
“權爺,應當還未正式娶親吧?”
“沒有,這點無須欺瞞。而且,連妾都沒有!”
“那,子矜可以為正妻否?”
趙權稍一猶豫,還是堅定地答道:“可!”
伍及站起身,略整衣裳,對著趙權恭敬一禮,“如此,伍某代表子矜之母與祖母,謝過權爺!”
“伍兄言重了!”
伍及重新入座。
“子矜身份,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皇室宗親,伍某想來,權爺已有所察覺。在成親之前,權爺能否答應,不對她身份進行深究?”
“可!”
伍及又是拱手一禮。
“成親之后,子矜能否不離開泉州,移居遼東。”
“這個,我不能答應你,我肯定會帶她回去一趟。不過,想留泉州或是想在遼東生活,這事可由子矜來決定。而且,我會在泉州安個家,哪怕她人沒在泉州,家也會在!”
“伍某明白!”
“最后一項,子矜所生長子,可否,姓趙?”
趙權愕然地看著臉露尷尬之色的伍及。
權之肖只是自己的化名,自己姓趙,伍及原本就清楚。也意味著他身后的賈似道也知道這事。
難不成,自己的兒子會跟別人的姓?
“這事,得顧及趙氏宗親臉面。家主擔心,日后有人查究此事,會以為家主在行和親之舉…”
趙權點了點頭。
嫡長子姓趙,表面上就是跟隨母姓。這樣在外人眼里,自己就屬于入贅。確實給趙家長臉了。
哪怕是當今宋國皇上的女兒,一旦成親,也只是嫁人而不可能是招贅。
“好吧,你們喜歡就好…”
伍及臉上,笑意盎然。
解決了一樁大事,心情不由相當的舒爽。
伍及并不太清楚,賈帥有意撮合趙權與子矜的婚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或是安排了哪些后手。
這事,趙權應該清楚,他只要愿意接受這樁婚事,也會有相應的手段對付。自然無需伍及替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