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揚小心地問道:“這是以后給大女用的?”
趙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以后長大些,還是得去南京府上學的”。
趙權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愛自己這個剛出生的女兒。
愿意給她建一座一城堡,甚至愿意給她打下一整個海。
她,必定會成為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公主。
但是,趙權知道,想讓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對她來說,反而可能會是一個麻煩。
她既然是草原送給自己的禮物,那就讓她守在這片土地之上。
這樣,對于赤玫蝶來說,也許會更公平一點。
“給她找一些玩伴,不一定是敵烈部的。可以在南京府或是其他地方尋找,要女孩子,不一定聰明。以后可以跟她一起長大、一起學習,一起享受這世間的美好。或者,一起忍受痛苦…”
“是!”
“好了,你稍微歇息下,該去忙了!
這里能用的青壯也就兩百多號人,老弱不少,你看如何合理安排下。
剛回來的這些護衛,你做個統一協調。一帶一或一帶二,應該可以多出不少戰力。
跟赤玫瑰多商量下,別敵兵過來,還沒打,這里先亂了套。”
封揚領命而去。
趙權獨立墻頭,眺望著遠處,夕陽漸沒。
此時,在離捕魚兒海西南方,離海岸十里處,一片綿延了十余里,卻忽疏忽密的營地之中,卻樹立著一座防守極為森嚴的營寨。
營寨樣式,完全參照漢軍的行軍規范。
寨墻全是由高一丈,胸闊一尺的粗木圍成。
要知道,在草原上想湊齊這么多的樹木,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里,是塔察兒的中軍營寨。
營寨遠離捕魚兒海,大概是因為塔察兒已經被丁武打出心里陰影了。
已經十四歲的塔察兒,在帳內燭火的照射之下,顯得越發的挺拔。
唇上只有一些淡黑色絨毛,眼神之中卻總有厲色閃現。
“各位,多余的話我不再說了,此戰至關重要。贏了,咱們不僅可以奪回捕魚兒海,還能拿下多泉子。掃清前往漠南的最大障礙。
我不希望再像上一次那樣,相互拆臺,相互提防,以至被敵趁虛而入!”
帳內諸人,寂靜無聲。
上一戰,的確把他們這個部落如落花流水。
重要的不是死傷多少,而是人心幾乎被散了。一些小部落就此消失,或是被其他部落趁機滅殺,或是降附于其他部族。
甚至有些往東進入遼西,降了帖木迭兒。
直到幾乎發瘋的塔察兒大開殺戒,殺了不少人之后,才慢慢地重新收攏住人心。
但是,武力威逼,畢竟只能讓人表面上順服。
如果塔察兒不能收復整個部族中最肥美的捕魚兒海周邊牧場,不能帶著他們獲得額外的財源。
對他的順服,很可能轉眼之間就會變成危機。
這一點,撒吉思看得最為明白。
然而,已近六十的他,只能默默地看著這個脾氣漸大的小王爺。連說服他的力氣都已經攢不出來了。
他曾經勸過塔察兒,不可與忽必烈走得過近。
他也勸過塔察兒,不能總是與南京府為敵。暫時放下心中的仇恨,才可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發展機會。
而如今,現在整個塔察兒部族,無論是牛羊財物,還是生活物資,連開元府的帖木迭兒都已經快比不上了。
更別說是南京府了。
攻打多泉子,是不是一個好機會,撒吉思已經無法判斷,也不再去判斷。
哪怕他判斷得再準,不符合塔察兒的心思,也是白廢!
“脫迭,中軍大帳的安全,由你全權負責,絕對不能有任何差錯!”
塔察兒的這個二叔脫迭,嘴里嘟嘟囔囔地回答道:“這個營寨,防守如此嚴密,一只馬蠅都飛不進來,還用我來守?我還是去打仗殺敵的好!”
“打贏了這場仗,我自然會將捕魚兒海重歸于你,我不需要你操心這個。但是中軍一失,而導致全軍崩潰,我保證你什么都不會有的!而且,就算你是我二叔,我也要追究你的責任!”
“好,好,知道了!”脫迭忍著自己的脾氣,無奈地應道。
這小子,現在是真的會殺人,不是隨口說說而矣。
“哈喇溫山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一個護衛應道:“沒有發現東真軍的動靜,不過”
“你別擔心了,東真軍要過來,沒有一個月,根本到不了這。多泉子的東真兵既然已經被調離,這次我看他們插翅也飛不來了。”脫迭插嘴說道。
塔察兒眉頭一皺,哼了一聲,看來剛剛回話的那個護衛。
“不過什么?”
“昨天往東派出兩支游騎兵,今天還沒回來。可能有情況,已經再派兩隊出去了,還沒確切消息。”
派游騎兵出去,有時未必能查探到有用的消息。
但是游騎兵不見了,這就代表著一定有不好的消息。
塔察兒皺了皺眉頭。
不過,只要東真大軍沒有出動,就算丁武的特別行動隊再來,一兩百人也不可能改變這場戰爭的結局了。
“再派出兩支百人隊,重點巡視捕魚兒海以東區域!
其他的,明天天一亮,開始全軍南進。凡遇其他部族牧民,一率剿殺!
直到多泉子!”
“諾!”
這一仗,塔察兒打得極為謹慎。
沒有忽必烈手下幕僚的支持,他無人可依賴,只能靠自己。
因此,塔察兒將此戰視為自己平生的第一戰。
他要讓所有人明白,即使爺爺不在、父親不在,自己也是可以撐起整個斡赤斤兀魯斯。
他絕不會讓這個兀魯斯,在自己的手中沉沒。
他會讓部族的人、會讓與自己敵對的人,更會讓忽必烈與蒙哥王爺明白,未到十五歲的自己,會是整個蒙古國最為能征善戰的統帥!
塔察兒中軍大帳,與多泉子之間,不過百里距離。
雙方零星的戰斗,已經打了三、四天。彼此都有傷亡,還談不上誰更具優勢。
但是在塔察兒看來,如果不是敵烈部中,有少許的東真將領在支撐著,他們根本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