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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首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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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遠,即后世的張北,古稱“天閑芻牧之場”。

  此處也便后世稱為“京北第一草原”。

  這里往北,開始進入一望無際的草原。這里往南,則是漢人世代的耕作所在。因此,這里是中國傳統歷史上,游牧文化與農耕文化交匯的最核心區域。

  商周時,鬼方、無終、山戎都曾在這里生活過。漢初,高帝劉邦北征失敗之后,這里改屬匈奴。自此,在大部分的時間里,柔遠便一直被牧族政權所控制。

  金國大定年間,置柔遠鎮,后又設柔遠縣,始有柔遠之名。

  縣城不能叫破,因為這里實際上連座城池都算不上。

  無墻、無街、無衙。

  密布的,是各自聚集成堆的帳篷。

  這里,有以放牧為生的牧民,也有一些在低矮坡地上耕種的漢民。

  整個柔遠縣,只有兩座固定建筑。一座是在舊城南邊,已經廢棄的柔遠酒廠。另一座是在舊城北邊,并不豪華的忽必烈王府。

  打著“東真軍”的旗幟的五十人百余騎,一近柔遠,這一帶的牧民就有些被驚到了。

  近年來,南京府東真軍名氣愈響。雖然兵力不多,但戰力極為強悍。尤其是年前在多泉子一戰,更是令漠北震驚。

  一萬兵力擊潰塔察兒十萬軍!

  哪怕傳聞有些水份,打個對折,也相當可怕了。

  當然了,也有人對此不以為然。自斡赤斤試圖進兵和林,又半路退縮之后,他的家族就已經被所有的蒙古人視為懦弱之輩。

  而斡赤斤一死,剩下一個毛都未長齊的塔察兒。

  無非就是一只羊領著一群半死不活的老牛,如何打得過一群出林猛虎?

  好在,東真軍并不輕易離開東北,而且也從未主動挑釁或襲擾其他部落。因此,得到消息的牧民,雖然有些驚慌,但也沒有太多的害怕。

  至于那些漢人,多多少少都曾經受過柔遠酒廠的好處,倒是準備心安理得地看熱鬧。

  柔遠縣并沒有縣令,也沒有常駐的守軍。

  理論上,臨時派駐于此的忽必烈,便是此處的最高行政長官。

  接待丁武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漢人,一個貌視是契丹人。

  漢人神態謙和,契丹人眼中則透著一絲的陰狠。

  “在下趙璧,不知丁兄所來何事?”

  這廝不是好人!

  丁武有些頭疼,他最煩的就是面對這種擺出笑臉,卻已準備好暗箭,然后還在心里鄙視著自己的讀書人。

  這種人,殺人未必眨眼,因為他其實不需要動自己的刀。一個眼神,旁邊的那個契丹人很可能就會立刻動手攻殺自己。

  一個小時之前,丁武便將南京府正式的追捕文書投進忽必烈的王府。然后自己默默地在府外等了半天,這廝見到自己后,竟然問說想來干嘛?

  丁武盯著那個契丹人,認認真真地上下掃視幾眼。而后對著趙璧說道:“希望貴府能配合,不要包庇被南京府追捕的惡徒。”

  “南京府?什么鳥玩意!”契丹人冷冷一哼。

  趙璧卻是劍眉一揚,拱著手施施然說道:“丁兄是否誤會了,王府并未包庇…”

  話未說話,眼前一抹精光閃過,卻見丁武身子似乎化成一片不斷閃動的殘影。隨后一連串砰然作響的聲音,稍現即逝。

  趙璧再能看清時,卻見丁武左前臂上的一個鏟面上,沾著些許血痕,右手持著叉劍,斜斜地戳住契丹人的脖側。

  而面如土色的契丹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怒。

  趙璧心里一緊,這契丹人的能耐他當然清楚,單打獨斗能力在整支遼軍中絕對可以排到前三位,卻在丁武手下一招未到便即落敗。

  “丁兄…”趙璧有些猶豫,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來讓這個蠻不講理的家伙放開手中叉劍。

  強勢威逼?還是以理服之?

  丁武左臂上化為盾牌的鏟面,朝上虛揚,右手叉劍緩緩收回。

  但是,叉劍如同受到莫明的驚嚇般猛地一抖,突然跳起,貼著契丹人的臉頰一擊,隨即縮回。

  一片耳朵,如一只斷了翅膀的雛鳥摔落,在地上跳騰兩下,寂然不動。

  “啊——”的一聲嚎叫,這時才從契丹人口中吼出。

  一半是驚懼,另一半則是憤怒。

  他萬沒料到,這個看著不起眼的漢人,竟然敢在這里下此狠手。

  周邊幾個王府護衛,眼色同時一緊,手全摸向腰間的彎刀。

  丁武身后幾人,卻懶洋洋地看著這些護衛,似乎這事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污辱我,可以,最多找你打一架。再敢污辱南京府,不死不休!”丁武將叉劍收入袖中,淡淡說道。

  趙璧想發怒,底氣卻似乎有些不足。

  “一個張靖,一個廉希憲。這兩人,南京府要定了!希望王府相關人員,盡快歸還。我等此來,不是為了殺這兩人,而是為了讓他們到南京府,為自己解說清楚。

  有罪服罪,無罪自然會為其開釋。

  貴府諸人,莫要逼我等在此殺人!”

  丁武說完,轉身而去,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砰!”

  忽必烈一拳砸在案幾之上,青筋直爆。

  屋內諸人,看著緊咬牙關的忽必烈,神態各異。

  或與他一樣的憤怒,或努力地保持著自己的鎮定。

  或忐忑,或自責,或沉思。

  “四王爺,你讓我出去,我自己去處理這件事。”說話的,是臉色依舊蒼白的廉希憲。自從在和林被蒙哥鞭罰后,他隨著忽必烈來到柔遠養傷,至今依然未能痊愈。

  忽必烈臉色陰沉地掃視屋內諸人。

  能有資格坐在這里的,都是他最器重的幕僚與侍衛。

  包括劉秉忠、趙璧、廉希憲,以及宿衛阿里海牙。

  還有從多泉子率著六百契丹兵,撤至柔遠的原遼軍主將耶律收國奴。這也是忽必烈籌謀多年,得到的唯一一支具備戰力的部隊。

  這些人,隱然已經是一個即將成型的管理團隊。忽必烈相信,再給自己幾年時間,這個團隊將會以無與倫比的速度,迅速擴大。而自己可以掌控的地盤與實力,將會隨著這個團隊,以柔遠為中心,無限地漫延。

  從燕京到中原、從中原到遼西、遼東、西涼與川陜,再南下覆蓋整個江南,乃至囊括漠北。

  可是,這樣一個擁有雄心壯志的團隊,如今竟然面對著一個小小的南京府,一個如蚍蜉般的丁武,卻束手無措!

  不過,這終究只是暫時的麻煩。

  百折不撓,才應該是一個明君的本色。

  歷經千劫萬難之后的成功,才是自己的應有之路。

  自己的未來,絕不可能被微不足道的南京府所阻擋。他們,不應該有資格成為自己的障礙!。

  無非,不過是一群窩居偏僻蠻荒之地、茍且安生的跳梁小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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