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這次,連張一丁都明白了陳耀到底在打什么心思了。
以修路為由,完全阻斷陸上的商路交通,同時利用海上商路運輸商貨,直接壟斷關外與關內的所有貿易!
這得多大胃口啊!
雖然說這種壟斷最多只能一年時間,但是一年過后,天知道還有幾個貿易商能夠堅持得下來的?
而且即使是堅持下來了,市場與客戶也必然丟得一干二凈。
南京府的對外發展策略,楊閔自然清楚。
遼東如今完全被南京府直接控制,開元府算是南京府的附翼,遼陽的經濟民生也已經全在南京府手中。
如果此次能夠通過貿易方式,徹底打垮錦州現有的勢力,那東北的確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南京府對外的策略,一個核心點,就是以戰爭手段為輔,以經濟手段為主的侵蝕。
戰爭,終究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當然,戰爭也是一個必須隨時準備動用的手段。
不費一兵一卒而攻城掠地,趙權對外擴張的這種戰略思想,已經不知不覺地融入到了南京府的整體戰略之中。
楊閔看著陳耀的神色,不由地又莊重了三分。
“碼頭與驛站,必須在一個月內修建完成,而后再開始修建驛道。
驛道本身的修建并非難事,只要錢到位人到位,我相信很快就可以完工。
但是,在修建的過程中,對于驛道的每一個細節,我希望你們都能做好最詳盡的記錄。
包括可能發生災害的地段、可以藏兵的角落、可以設伏的地方,以及可以迂回攻擊的地形。
這些,對于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驛道建成之后,咱們首先要控制的是,監視往來的行人。一些試圖進入南京府的奸細,最好能在這條驛道上就被發現。
第二當然就是要使用一些相關的手段,有序地控制往來的商旅,使東北的正常貿易不受影響與沖擊。
至于錦州與遼南,剩下的,就交給辰東兄吧…“
這個“辰東”叫得陳耀有些吃味,他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該讓小舅也給自己起個辰啥的表字。可是一想這樣把自己跟辰仁他們混在一起,卻又渾身難受。
楊閔點了點頭,說道:“在此之前,錦州與遼南,都已經成為了事實上的無主之地。也速不花只在分別在兩地各設一個千戶所,但是常駐兵力不過數百,且多為老弱,連馬匹都是不足。
因此,蒙古人的勢力不足為懼。需要咱們重視的,是當地的世居豪族。
錦州世家,以張、楊為首。張家如今完全沒落,楊家已經準備放棄錦州。因此,現在由南京府掌控錦州,正是最好時機。
我的想法是,對外以張氏大族名義經營錦州,在內則遵循南京府所有的法度來實行管理。
所有的職位,全部由南京府派人擔任。
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只要將張氏大族,直接改為錦州縣,族長改為縣長,一切制度與管理便能順利承繼。”
以家族的名義,實施地方政府的規范管理,這主意有些出乎陳耀的意料。
但細細一想,這應當是目前最好的一種策略了。
同樣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在各個勢力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控制住錦州。
這次,輪到陳耀給楊閔豎了根大拇指。
“遼南的情況,與錦州大致相同。遼南地域更廣,但人口稀少。由于其交通一向不便,又不適合飼養牛馬,蒙古人一向不重視,幾乎是放任不管,也使遼南如今愈加蕭條。
還一些漢人家族如今依然堅守在遼南,但大多已經破敗。
最具代表性的莫過王家。
我覺得,一樣可以扶持一個家族,以他們的名義開始擴大在遼南的影響,并進行實質性的治理。”
“確實,遼南千里之地,最適合漢人耕種,現在缺少的就是人力,如果有辦法遷移漢民進入的話…”張一丁終于有機會發表下自己的意見。
人力?南京府現在啥都不缺,最缺的就是人力了。而且還不單單是簡單的勞動力,而是包括所有的婦孺兒女。
南京府控制的區域內,漢人比例還是太少了。
“有什么辦法嗎?”陳耀對著楊閔問道。
“人,倒真是不缺,就是怎么向錦州與遼南輸入,得想個好辦法。
自蒙古人占據中都燕京之后,數十年來幽燕之地倒是沒以有再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人口漸聚漸多。但是,人多地少的問題又開始出現了。
大半的土地被蒙古人劃為牧場,剩余的良田已經基本被各地豪強瓜分。屬于百姓自己名下的土地,十中無一。
那些沒有田地的百姓,要么被迫成為蒙古人奴仆,為其牧牛放羊。要么就成為豪族的佃農,為其種田勉強糊口。
因此,在薊州、順州、平州、灤州這些地方,無地百姓不少,只要按南京府的政策,給田給地,并保證其擁有自己一定比例的收獲所得,一年遷個十萬八萬過去都沒有問題。
問題在于,勞動力一旦大規模流失,就會令這些地方的豪族遭受損失,從而引發動蕩甚至小規模的戰爭。
南京府能否抵擋得住這種壓力?”
打戰,對于東真軍來說當然不怵,但一旦因為大規模的人口遷移引發諸多勢力群起攻擊,這確實是個麻煩事。
“還有一個可以引入勞動力的地方,是膠東半島南部以及山東南部。這些地方如今也處于勢力真空地帶,尤其是魯南,經年戰亂,百姓流離。
我估計再過幾年,便會有勢力將這些地方收入囊中,要遷移百姓,也只有三兩年的時間了。”
“好,既然如此,咱們這一次就爭取多解決幾個問題吧!”陳耀輕捶扶手,朗聲說道。
“總共十萬兩銀,五萬兩拿去備料并準備一些必須的施工器材,我會從南京府那邊再調用一些過來。
另外五萬兩,就當作安家費,每人給五兩,先招一千人過來再說。”
張一丁暗暗地吸了口氣,一人五兩銀,相當于普通三口之家一年所用了。這比當佃戶為他人種田的收益,可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