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陳耀與大巖桓便到了稿城,人馬現在全塞在蒙哥的那座王府之內。
本來按他的意思,是把人搶了直接溜走。不過大巖桓覺得,這種事如果公開說搶還沒事,雙方之間下手都會分寸,否則跟盜賊一樣沖去搶人,萬一出了人命,就有點不好看了。
與郭家之間,從此必會結下仇怨,好事也就變成了壞事。
心急而無奈的陳耀,便想著自己動手。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郭侃沒有回宅院,卻又看到了蔣郁山,只好先過來,準備挨頓揍再說。
“搶親?”蔣郁山像看著一個神經病一樣,看著陳耀。
陳耀很堅決地點了點頭,“老蔣,這事,誰也不能擋著我。我一定要做這事,不管結果如何。哪怕你今天砍了我,燉了我,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也是會去做的。”
“你知不知道,這樣郭將軍會很憤怒的!”
“知道!”
“你知不知道,郭小娘子…看不上你?”
“知道!”
“那你還這么無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來就沒她什么事!”
“你有嗎?拿出來我看看。”
“需要的話,我明天就去補辦,你可以當我長輩!”
“呸…”
這話題,有些聊不下去了。
陳耀與趙權,都算是蔣郁山看著長大的。
這小胖子在蔣郁山眼中,人并不壞,只是性格多變,有時看著人畜無害,有時卻會突然顯得極為暴戾。要不是有趙權在邊上壓制著,蔣郁山相信他很可能已經成為了一燒殺奸淫,無惡不作的奸詐之徒。
在這種戰亂頻發的年代,畢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機會活得長久一些。
結親這種事,無法判定誰是誰非,郭將軍有郭將軍的想法;陳耀也有陳耀的堅持。
趙權不過來,大概也是覺得即便來了,也無法正常解決此事。
“我幫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幫!”
“口氣好大!”
“我只求蔣哥一事…”
“說吧,我不一定答應你。”
“求蔣哥不要出手阻擋。”
“不可能!”
“你現在就可以揍我,只要不把我打死,都沒問題…啊…真打啊!別打臉啊…”
第二天早上,天已大亮。
半夜偷偷溜回的郭侃還在沉睡,妻子進來將他催醒,說有南京府的大巖桓過來拜訪。
大巖桓?郭侃雖然未曾謀面,但知道此人是南京府萬戶總管大烏泰之子。
最近南京府勢頭漸起,傳聞說準備立國,如果真有此事,此人便會是未來的國主。
郭侃讓人先行奉茶,自己花了近半個時辰才收拾清楚,出來見客。
這兩個,都是面色俊朗,萬里挑一的豐岸男子。一著青衫一著白衣,倒也一時瑜亮,難分伯仲,相互間不由得都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寒暄之后分賓主入座。
侍從遞了份禮單給郭侃。
郭侃也算見過世面的人,看了這份禮單也不由的有些心驚。
駿馬十匹、精制鎖子甲十副、上好彎刀十把。單單這些東西,就已值數萬兩銀了。
還有,耶律楚材、王庭筠、金章宗與其他的一些名人字畫。
郭侃雖然武將出身,但自小也深受各家文人墨客熏陶,自是知道這些字畫即便有錢都未必都買的到。
而其他的一些來自西域的器玩物具,許多連郭侃都未曾見識過。
“兄弟大禮,不知…”
大巖桓起身長揖,說道:“這是替敝府權總管,前來問候郭將軍。”
“趙權嗎?哼——他怎么不來?”
“權總管自知見罪于郭將軍,不敢輕涉稿城。”
郭侃在心里暗暗地哼了一聲:這廝,倒也有自知之明!
“另外,在下莽撞,還想與郭將軍商議令妹親事…”
“就這些東西,想把我妹子娶走?”郭侃聲音陡然變冷。
“不,這些東西,是權總管委托在下,送于郭將軍的東西,至于財禮,自然要與將軍另行商議。”
“你,是替趙權來,還是替陳耀來說親?”
趙權平白送來如此厚禮,郭侃自然不覺得自己還有必要將他的過錯放在心上。既然他已經服了軟,自己不妨大度一些。
畢竟,此人曾經是自己相中的一個妹夫人選。如果真的是為趙權說親的話,他也相信自己的妹子會接受的。
大巖桓面露溫和的笑容,略挺了挺胸,說:“我是替蒙哥的母親,唆魯和帖尼老夫人前來的。”
老夫人…?
郭侃面現愕然之色,心中卻莫明出現一絲又驚且喜的期盼。
是她的哪個孫子?蒙哥的兒子,還是忽必烈,或是…
不知道年齡有多大了?
“老夫人交代在下,郭家如需財禮,請盡管開口,一切開銷全部由王府支出。”
“你,到底是為誰來提的親?”郭侃眼巴巴地看著大巖桓。
“自然是,陳耀——”
“啪!”郭侃一掌擊向茶幾,怒道:“怎么可能!陳耀,他還敢如此癡心妄想!”
“郭將軍——”大巖桓剛開口,廳后沖出了一個姑娘。
一雙丹鳳眼圓睜,一張瓜子臉上布滿寒霜,藕臂直抬,蔥蔥秀手指著大巖桓,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敢過來提親?東西全給我扔出去!”
此女子果然長得一副禍國禍民的臉龐,只是這脾氣…
大巖桓終于有些明白了,為什么趙權對這姑娘會避之唯恐不及。
里面匆匆跟來一個婦人,挽著姑娘的手臂,說道:“妹子,此人是南京府來的貴客,你這樣做很失禮的!”
姑娘甩開婦人的手,對著郭侃說道:“哥,我說過,除非…你,你還不把這人趕走!”
郭侃無奈地看著郭筠,說道:“此人,是代表蒙哥王爺的母親過來…”
“我不管是誰!”郭筠的聲音已經尖銳而刺耳。
“如果需要,我還可以代表忽察,未來的蒙古國汗王貴由的長子!”大巖桓淡淡地說道。
“什么汗王,我才不在乎!他趙權欺負了我,不給我賠罪,我必不饒他!”
大巖桓眉頭一皺,還好他對趙權算是比較了解,否則“欺負”這兩個字,便會引得人產生許多莫明的聯想。